景湉期自己拿了那块手帕,擦了擦脸,抽抽噎噎的爬起来。“我不哭了,哭又没用!”
她起身的时候踩了一脚裙子,一个踉跄又险些跌倒,叶昰倾伸出手想去扶,好在景湉期还是站稳了,并不用他帮忙。见先前整理好的书又被弄乱了,景湉期又弯着腰一本一本将它们垒起来,不时还吸一吸鼻子,分明还在啜泣。
叶昰倾见她如此,还不如先前哭着的时候顺眼,之后叶昰倾想起那一日自己的允诺,方知鬼使神差这一词,用在当时自己身上,那是再妥帖不过了。
不忍见她如此,他鬼使神差,如是说到:“你若不想嫁人,今后我不让你嫁便是,只要济世阁这边不松口,你父母拿你应当也没办法。”
“真的吗?”果然此举甚和她心意,非但愿意搭理自己了,先前还泪蒙蒙眼中亮晶晶的,像是落了星星一般。
“真的,你不嫁人也好,将来若是出师了,倒是能一心从医。”
叶昰倾这话,姑且当做自己心虚的解释,景湉期可不是就盼着如此么,当即对叶昰倾行了个大礼。
“学生必定不负少阁主教导,今后当以悬壶济世为务,结草衔环,大恩大德不敢忘怀。”
答应让她不嫁人,竟是成了大恩大德了?还如此郑重,行了大礼,叶昰倾忽得觉着,自己是不是被这丫头给算计了,她今日这般又哭又闹,莫不是等着自己这番话?!将来景行夫妻定是要将女儿嫁不出去的这笔账记在自己头上了。
景湉期也没想着要算计这一位,她今日实在是心气儿不顺,既然赶上了叶昰倾说这种话,自然是要抓住机会了,毕竟少阁主向来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算不是真心实意,她也要变成真心实意。
叶昰倾觉着景湉期果然是擅长变脸的,先前还是个哼哼唧唧的小哭包,现在已经哼着小曲十分积极的整理着书籍了。方才摔了一跤弄乱了头发,现下无人给她梳繁琐的发髻,便只能随意用簪子挽起,整个人透出一种闲适来。
叶昰倾忽得疑惑了,不嫁人这一件事,竟是让她如此开怀吗?这些年济世阁虽说会收些女弟子,但杰出者寥寥,这些女子多如俞凡儿而一般,把在济世阁修习当成了抬高身份的去处,多是为了谋一门好亲事。
顾家的起复是早晚的事,先前叶岐的打算,并没有避着叶昰倾这个济世阁将来的接班人。虽说也不是非景湉期不可,但是济世阁终归是想送一送顺水人情。
是以先前叶昰倾对着景湉期,偶尔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情绪,毕竟他再怎么用心教导景湉期,想到将来她会嫁给顾家那小子,终归有些为他人做嫁衣的意味,然每次看到景湉期那求知若渴的模样,叶昰倾又做不到敷衍了事,今日她既已经向自己行了大礼,将来他还得将此事与祖父说清楚了才是。
叶昰倾本就觉着祖父未免太过小心谨慎,顾家如今也只有一个顾修谨,倒是不必如此费心巴结,若是这丫头真有那个意思也就罢了,现在她既然哭着不愿,他们济世阁可不是为旁人教养妻子的去处。
叶管家不知发生了何事,少阁主和女郎从书阁里出来的时候,一个头发乱了,脸也有些花。而一贯爱洁的少阁主下裳污了一块不说,腰带还断了一截,景湉期给出的解释是自己摔了一跤,把少阁主的腰带扯断了。
虽说是实话,可叶管家想了想那场景,怎么都觉着诡异,见少阁主面色冷硬,也不敢多问。
不得不说这几日还真不太平,过了两人便传来了太子妃平安生产一举得男的好消息,再然后便是圣上下了旨意,明春开恩科以招揽贤才。
头一个消息景湉期倒是无所谓,太子殿下本就不缺女人为他生孩子,就算这次不能生个儿子,总也有下次。至于明春开恩科,届时景湉期的父亲景行已经出孝,可以去参加春闱,而先前因伤放弃了考试的舅舅也多得了一次机会,于景湉期而言,这才是大大的好消息。
“少阁主……先前您和老阁主给我的银子,我可以给我父亲用一些吗?”自从叶昰倾答应将来不让景湉期嫁人之后,景湉期可比往日乖顺多了,想到自己的钱都是老板发的,景湉期还是有些不敢擅自挪动。
“既是给了你,就是你的,想怎么用便怎么用。”叶昰倾觉着最近这丫头真是听话过头了,凡事都要来请示自己,显然是记着自己的大恩大德了。
“茯苓,你有何事?”叶昰倾看见茯苓到了书房门口却不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因此发问。
茯苓只好进去了,硬着头皮道。
“……南山书院的顾家小郎君递了帖子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女主的妈妈做的也没错
她也只是就当下自己家的情况做出最好的选择。
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