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不是少阁主让学生去的……若是无事,学生先回去睡了……”
说罢景湉期冲叶昰倾行了个礼,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转身先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留下一堆仆从,面面相觑,直到这位爷也移步回了院子。
“……她是不是就为了出来气我一场……”叶昰倾回了房,下人们正给他更衣,将今日穿的衣裳换下,换了一身玉色常服。
“少阁主……女郎是关心您……”茯苓也不晓得要怎么和这一位解释了,今夜这状况,怕是女郎被少阁主气上一场才是。
“对了,老阁主那边来了信,过几日进京。”茯苓说着,连忙把叶岐的书信呈上。
“没说是哪一日到吗?”叶昰倾说着拆开了封蜡,取出信件来。
叶岐在信中说可能会在京城附近的县城多盘桓几日,不过九月十八之前一定会进京。
“九月……十八……”
那是景湉期及笄的日子。
景湉期是九月十八的生辰,九月十六那一日,叶岐也进京了,只是没往承恩王府来,却先入了皇宫,直到夜间才回府,叶、王两位管家让人点了许多灯笼,将整个王府都照的亮堂堂的。景湉期收拾得齐齐整整的,与叶昰倾一道等着老阁主回来。
景湉期的及笄礼虽说一切从简,对于王府来说,一切从简的‘简’,在景行、杨玉树等人眼中已是十分奢华了。
然相对于承恩王府而言,除了景湉期的家人之外,便只邀请了从南山书院来的胡夫子一家,可不就是“简”了。
叶岐的其他入室弟子拜入他门下之时,多半已经是加冠了,所以这些年倒是许久不曾为徒弟办成人礼了。
旁人家的娘子及笄,多半是请德高望重且福泽深厚的女性长辈作为礼宾,择其要好的小姐妹作为赞者,来到景湉期这儿,便是叶岐亲自当了礼宾,而叶昰倾则当了赞者之位。
胡夫子收到了济世阁的帖子,正和夫人一起看,这次用的倒是承恩王府一般的帖子,并没有用叶岐的名帖,也未请他人,想来必是故意低调着办了。
“王爷缘何如此?只要他愿意送个帖子,这满京中哪家的夫人请不到?”胡夫子的夫人听夫君说老阁主叶歧亲自做了正宾,不免有些不合礼数,景湉期是女儿家及笄,而不是男行冠礼啊?!
“有什么不妥的,小田七不论是男是女,终归是阁主门下的徒弟,阁主还让我去当赞礼呢?”胡夫子对夫人的话并不认同,捋了捋山羊胡须,瞧着神情有些许的实落。
“我原本与阁主提了一下,想让阿谨去当赞者的……若说知交好友,他也算是……这小田七从小反是没什么女娃娃的玩伴……”胡夫子想到在岑南那地界,就算是读书人家的女娃娃念的书远也不如景湉期多,想必也极难玩到一处的。
“济世阁的徒弟,哪有让旁人做赞者的份儿,这么一来不正是说了两人关系不一般吗?八月里阿谨与她一同入宫那一日,回来之后瞧着像是很有心事。”
李氏思及此事,眼中有些忧虑,那日顾修谨回来之后消沉了几日,只将自己关在房中看书。
“他在圣上跟前提了那丫头一句,依着她的性子,必定是好生教训了一顿阿谨的。”胡夫子说到。
“入京之前我就交代过,在岑南定不下来,到了京中可就不能提了。小田七的爹爹和舅舅明年春日里可是要科举的。”
胡夫子对顾修谨的做法极不赞同,这事儿先斩后奏倒是使得,却也半点不能在那一位跟前耍心眼的。
“那你可带他去?”李氏瞧着自家夫君显然也对顾修谨在皇上跟前提及景湉期不满,担心胡夫子不会带顾修谨去参加她的及笄礼。
“自是要带的,小田七又不是那等狭隘之人,若是我不带他去,恐怕她还会冲我要人呢!”胡夫子喝了一大盏茶,又冲李氏笑道。“倒是劳烦夫人准备些贺礼,最好是女儿家用的,及笄之后,小田七就算是大姑娘了。”
因为身份的悬殊,饶是杨玉树和景行还算见过世面,来到王府之中依然觉得拘束,两个表兄倒是不愁,就连几个小弟都规规矩矩,显然是在家中就好生教导过的,若换了平日里,早就围着景湉期叫阿姐了。
至于及笄礼的物品陈设,王府的两个管家一起筹备,早就打点妥当,参加的人不算多,反而显得仪式肃穆而庄重,初加发笄和罗帕、素裙;再加发簪、曲裾深衣;三加钗冠礼服,配上佩绶。
三加三拜之后,便该是正宾赐字,老阁主叶岐取出一方帖子,冲众人微笑道。
“老朽不才,此字乃是辞缘大师所取,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安之,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大师说了,‘安之’一词,取既来之,则安之。”
既来之,则安之,辞缘大师莫不是真的看出了什么?景湉期失神的摸了摸手晚上那一抹红。直到叶昰倾轻轻咳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连忙向正宾叶岐行礼道。
“安之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