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若是我要孩子,也到了封地上再生,生在这京中作何?现下这一辈子孙不丰,前儿圣上还说将来太孙再大些,都抱到宫里一处教养。”韩月瑛低声说到。
这是皇家之事,景湉期不便置评,只能选择沉默。若太孙当真是痴儿,圣上将它抱到宫中,又如何教养呢!现在皇帝的孙辈,确实寥寥,老人家想养孩子的心,实在迫切。
皇家如此喜欢韩月瑛这孙媳妇,想必是看中了她身子骨好,比之那些京中娇滴滴的贵女,容易生养。
济世阁行事向来十分有效率,二月二龙抬头,叶岐作为臣子,还参加了宫中的祭天大典,二月初三便就带着孙儿和孙媳准时启程,虽然景湉期这个孙媳,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已是叶岐盖章认证的孙媳了。
“叶管家……今日您已经问了我许多遍了……车帘够厚了,车里很暖和,褥子也很软,备的零嘴都是我爱吃的,我十分满意,您辛苦了……”
景湉期原本以为今日会是那等依依不舍的离愁别恨,一大早却是被跟前跟后的管家烦得不行。虽说叶管家一直以来就是个操心性子,但今日却是一件琐事都要来问她许多遍,生怕她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女郎……”
叶管家还欲问什么,却见景湉期甩开自己,往送行的人群那边去了。
这些人多半是来送叶岐与叶昰倾的,只有少部分人是来送自己的。
这大约便是儿行千里母担忧,虽说景湉期早早就在济世阁里学医,但是那时一家都在岑南县,后面景行就在济世阁山下教书,父女之间离得并不远。
等到入了京中,虽不常常住在一处,但承恩王府和书苑巷子的小楼,毕竟是在一个城中,地域上也不觉着有多远,想见还是能见着,如今景湉期这一去,可当真是山水之遥,将来也只能千里共婵娟了,众人焉能不伤感。
“待会儿不许哭,不许耍赖,今后在家中要乖,要好好学习……少吵架……”大人们还好一些,这几个小弟脸上阴云密布,瞧着马上就要泪如雨下。
景湉期倒是没有多少离愁别绪,想到自己可以跟着叶岐去领略不同的地域山川,甚是期待。她向来甚少会思念他人,见亲人们如此,忽得有些愧疚。
“阿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总是要离开家,为什么不与我们在一处?”景湉期的三弟眼看着就要掉金豆子。
“因为阿姐长大了啊,等到你们长大了,也要这样离开家父母出外闯荡的。”景湉期耐心解释到,“阿姐明年就回来了,到时候兴许还能一起过年。”
“明、明年吗?!”他们虽小,却也知道一年是什么概念,景湉期这‘安慰’竟是勾得三个小弟一起抽泣了起来。
“都是男子汉,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哦!”方才还与叶岐叙话的胡夫子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对三个小豆丁说到,“既是要哭就再哭大声点,方才有送别的氛围。”
胡夫子这次不与他们一道,等过了春围,便会回济世阁主持相关事宜,顺道带着要去南山书院继续读书的顾修谨,杨博瞻,杨博峻等人一同南下。
“哪有您这样说话的,一会儿当真哭狠了,您来哄?”景湉期咕哝道,她这三个弟弟要是一起嚎啕大哭,房顶都得掀翻。
“还望湉儿此去,一路平安。”顾修谨倒是端端正正做了个揖。
“望父亲与舅舅金榜题名,蟾宫折桂;望诸位兄长勉励治学,不负韶华;望母亲与舅母身体康健。”景湉期还礼道。
“阿姐,那我们呢?”小弟哭哭啼啼问到。
“先前我不是说了,多多吃饭,好好长高。”景湉期挨个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女郎……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启程了……”叶管家小声催促到。
……
景湉期被丫鬟们簇拥着上了马车,掀起帘子来又看了亲人们一眼,只见叶昰倾冲着诸人远远做了个揖,随后利落的翻身上马,策马走到了队伍最前头,引着车队往城门方向去。
叶昰倾离了京城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护国寺。
“我要闭关……今后谁来也不见,消息也不必报我……”
叶思远拨着手中的念珠,双目紧闭,与身畔一玄衣劲装男子说道。
“若是圣上……”那男子问。
“也不见。”叶思远闭着眼摇摇头。
“大师几时出关……”黑衣男子又问。
“他们何时回来,我便何时出关。”叶思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