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你父亲新婚,我也是带了他们来此处过年,三人一同守岁,不想如今……你都这么大了。”
叶岐正有些伤感,却听咕咚一声,裹着红斗篷的景湉期却忽得栽倒了下去,还好孙儿拉着她,才没有磕到头。
“竟是如此不胜酒力的……”叶岐没想到这未来的孙媳的酒量是如此之浅。
“您这酒太烈了,若是换成一般的果酒,她兴许还能说上几句话。”叶昰倾顺手拿了个垫子来让景湉期枕着,并没有送她回去歇着的意思,毕竟未过子时,这岁也未曾守完。
“祖父有你这般大的时候,每年也是同你祖母还有曾外祖父一同守岁,那时你祖母酒量好,醉的常常是我。”叶岐看着已经睡过去的景湉期笑了,“若是你祖母在世,多半要嫌弃她的酒量了。”
说完又斟满酒杯,一饮而尽。
“倾儿,祖父这一生有许多憾事,你曾外祖父走时,将你祖母托付与我,可我未曾照管好她;你祖母临走之前将你父亲托付与我,我也未曾照管好你父亲……”
叶岐说罢又饮一杯,看了看孙儿与依偎在他身侧的景湉期,笑得甚是辛酸。
“或许当年你父亲成婚之前,祖父也当问他一句,愿不愿意,喜不喜欢……所以如今,只要你喜欢,你想要就好。……或许当年,我就不该、不该!”
说到此处,叶岐重重叹了一口气。
“……有些东西,没有就没有吧!何必强求呢?”
老人家许是喝多了,眼眶微红,若是当年不要对子嗣一事如此执着,许是就能与她白头偕老了。
“阁主,子时已至,您早些歇息吧!”一直守在此处的老仆上前轻声说到。
“罢了,老刘,扶我去歇着吧!”叶岐放了杯盏,却是自己站了起来,走得十分稳当,并没有醉态,还回过头来对孙儿说到。
“你也带她回去歇着吧,子时过了,这岁也算守到了。”
叶昰倾并没有挪动,只是将壶中剩下的酒倒了出来,一盏又一盏饮尽了。
因叶岐上了年纪,下人们也不敢让他多喝,所以后面剩的酒不过三盏之数,还不至于醉人。叶昰倾很容易便将睡倒的景湉期抱了起来,往她的房间走去。
今日轮到俞凡儿当班,她一看便知景湉期必是又沾了酒醉倒了。
叶昰倾才将景湉期放下,俞凡儿便尽职尽责上来给她脱靴,解斗篷。
“你出去守着,我有话要与她说。”叶昰倾如是道。
俞凡儿愣了愣,景湉期已是人事不知,少阁主还要与她说什么呢?!
“出去。”叶昰倾见她不走,又冷冷说到。
俞凡儿也只能默默出了屋子,将门拉了起来,心情忐忑守在门外。
“你这丫鬟果然忠心……”叶昰倾并未照顾过他人,十分粗暴的将景湉压在身下的斗篷扯了出来,扔到一边,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你说……我喜欢你吗?嗯?喜欢吗?”叶昰倾趴在床边,边说边伸出食指戳了戳景湉期的脸,可她并没有回答只是躲避叶昰倾戳脸的指头微微偏了偏头。
“是你将脸凑过来的……”叶昰倾见她头歪了过来,又往前凑了凑,好在如今房中只有他们二人,且景湉期睡得死沉,若不然,济世阁少阁主孤高冷傲的形象怕是要幻灭了。
叶昰倾咬了咬唇,偷偷摸摸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反正我终归是要娶你的。”他索性一横心,直接就吻住了她的樱唇。终归是做贼心虚,只敢飞快的点了一下,便逃也似的起身,即刻出了屋子。
俞凡儿见叶昰倾离去,顾不得什么礼节,连忙进屋拴上门,赶紧查看景湉期的状况,拉开她的被子,见她衣裙完好,头上的发饰都未摘,显然少阁主只是拿掉了斗篷就将被子盖上了。
“我这是在想什么?!”俞凡儿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才那么一点时间,又够做些什么呢?!且那人是济世阁的少阁主,未来承恩王府的继承人,应是不会对女郎做出什么出格之举的。
俞凡儿给景湉期卸了簪环,解了衣裙,还多盖了一层被子,见她睡得手暖脚暖,这才到隔壁睡下。
然而,本是一年之中难得闲暇的除夕,却有八百里加急的圣谕,十万火急,往幽静的别苑去,东边的天幕方才泛白,便有人急急扣响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