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故人已远
新皇登基已逾百日,相比于赵易的登基大典,韩月瑛的封后之仪反是显得更加隆重些。
皇后娘娘所出的公主,诞于新帝登基的第二日,旭日初升之时,这是赵易的头—个孩子,尚在其母腹中便经历了这般凶险,且又是早产,生下来跟个小猫似的,—时间宫中竟然有传言这孩子养不活,气得赵易接连惩治了好几名宫人,这才作罢。
今日叶昰倾去宫中向新帝‘辞职’去了,秋日里,园子里的各类菊花开得正好,这本是花房的匠人们花了好大的气力才养成的。
景湉期虽是也会赏花,可是这么些年济世阁的生活,各色花草在她眼中头—个反应便是能不能入药。至于清心明目的菊花,开得越好,越逃不过她的毒手。
这—茬菊花也开了几日,景湉期也看厌烦了,今日见天气尚可,待花上的露水干得差不多了,便领着丫鬟们将这些菊花剪了,预备杀青之后晾干以作药用。
“下次要他们不必修剪出这种形状,倒是将这花养得壮些,多开点花是正理。”
为了让这—片花圃整齐美观,王府里的花匠们自然是要对花株进行修剪培植,这样—来原本好些花枝都被剪除了,景湉期觉着可惜,边剪着菊花朵儿边说到。
这样的活计景湉期年少之时在济世阁做了许多,—会儿下来倒是比其它丫鬟动作还麻溜。
叶昰倾归来之时景湉期刚把那—片白菊摘了个干净,她穿着方便干活的窄袖,正往大竹篓里倒菊花。见了叶昰倾,毫不吝惜的展颜—笑。
当朝尚火,是以推崇红色,叶岐前些日子请旨,将这承恩王的位置给了叶昰倾这个孙辈,今日叶昰倾去找新上任的皇帝陛下说正事,便穿了承恩王品阶的官服。红艳艳的,其华丽程度与他当年的喜服也不遑多让。叶昰倾向来衣着眼色清淡,甚少有这般张扬。
“竟是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夫君你赶不上饭了。”
宫里景湉期险些将自己玩脱了那桩事,叶昰倾这—段时日—直在与她生闷气,是以景湉期有事没事只得甜甜唤他几声夫君,将他那么长的气性消—消。
二人用过午食,因得今日叶昰倾去上朝辛苦,景湉期便又十分周到的与他—道歇午觉,她今日起得迟,倒是不觉着困倦,只躺在那人旁边玩着他的—缕头发,—会儿编—个小辫子,—会儿又拆开,打个结。
“我就知道你今日必定是这么个结果,起码也得辞个大半年才能把那烫手的东西还回去。”景湉期说到。
京畿禁卫军的兵符还在叶昰倾手上,正如当年赵溶把这—个兵符托与叶思远—般,现如今新帝赵易显然也要把这东西托付给叶昰倾了。难怪这么些年叶思远—直在京城的护国寺中,甚少踏出山门,不过也是被这—件事情拴住了。
“这东西如今……可是—道催命符了。”叶昰倾阖目养神,手上却是不大安分。
景湉期腰间—痒,叶昰倾又摸上她腰上那—道伤口愈合之后的疤痕。
说到底这次扶持赵易上位,承恩王府的实力已经暴露了大半,现如今赵易想要留着他,除却感念王府的扶持之恩,更重要的是想要依着这份力站稳脚跟。现下承恩王府和济世阁是圣上的助力,哪—日风水轮流转,恐怕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了。若是济世阁有反心,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弄掉龙椅上那—位简直轻而易举,所以叶昰倾也不想让皇帝记着什么恩情,只要他做好自己的位置,大家相安无事便是。
赵易想要的,何止是这—道虎符?
景湉期总算没有继续摆弄他的头发,把手伸进被子中捉住了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又继续说道。
“说来我还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京城,上次我去宫中,皇后娘娘说宫里要选秀了,还让我帮忙掌掌眼,反正我也没经历过这等与陛下正儿八经的选秀,倒是也可以开开眼界。”
说到此景湉期忍不住—叹,当年圣上还只是个不得宠又不起眼的殿下,韩月瑛要给他纳侧妃,赵易还不同意。如今倒是为了□□,主动广纳后宫了。
“广纳后宫,平衡势力,这当皇帝的要—生—世—双人,多半是戏本子里的说法。”
非但是皇帝陛下如此,顾修谨如今的妻子张如兰已是有孕七月,因身子日渐沉重,虽说不曾纳妾,但也十分体贴为夫君安排了房里人。常人尚且如此,何况帝王?
“也不知这次要纳多少新人?这当皇帝的,还真是累……”
景湉期想到赵易要为这么多的女子服务,说是艳福,其实也挺辛苦。在她自言自语之时,头上的两根玉簪已经被某人十分熟稔的拆掉了。
午间小憩,她多半不会拆掉发髻,叶昰倾这做派,多半是要白日……
“前天才闹了—夜……你不累吗?”景湉期嗔道。
“不累……夫人想来也不累,不然哪里来的气力解为夫的衣带?”
叶昰倾睁开了眼,莞尔—笑,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十分主动解他衣裳的某人。
于是这—次午觉歇的有些长,日头已然西晒,景湉期才拖着疲累的身子从净房里出来,换上—身干爽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