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禀报太医来了,魏昭这才清醒了一些,“快点,让太医给你看看。”
如今时节已是深秋,寒冬将来,冷风已经起了,太医院院正却是一头汗水,他是跑着来的,他也不敢不跑,大沧上下,谁都知道,皇后独宠六宫,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只要和皇后有关系的事情,办好了重重有赏,办不好准没好果子吃。
院正整了整衣服,跨步进了正厅,弯腰跪下,“臣……”
“平身,如此紧咬关口,还跪什么!朕说了事急从权,如何还浪费时间,快!”魏昭并未在屏风后,他立在屏风外,看着院正要跪下说那一大套请安的话,忍不住斥责了一番。
院正心里委屈,连忙上前,心道不知皇后娘娘这次又有了什么急病,刚得了训斥,这弄不好官职不保。
院正朝着慕容雨伸出的手腕上搭脉一息,顿时心中大叹一声:阿弥陀佛,官职得保,说不得还有大大的赏赐,他转身朝着皇上一跪:“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得怀龙子,有孕了,实乃我大沧之福。”
魏昭虽有些心理准备,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心里高兴,“好好好,重重有赏,你再看看,皇后忽闻不得朕身上所熏香气,是否为身体不适。”
院正心中不由暗笑:这第一次当爹的,都是个大惊小怪的,皇上平日里不苟言笑,此刻竟也没了分寸,面前却不动声色,“回禀皇上,此乃正常之象,女子有孕,三月之前,味觉嗅觉极为灵敏,且各种喜好有异于平常,皇后娘娘闻不得香料味道,也因于此,不必惊慌。”
“那她何时能好?”魏昭一时有些担心。
“启禀皇上,待得三个月后,皇后娘娘胎坐稳,便好了。”
魏昭细细问了许多,才慢慢松口气,挥手让院正下去领赏,魏昭这才对着屏风里的慕容雨说一声,“你先躺着歇歇,我沐浴更衣,再不用那香料,随后来陪你。”
慕容雨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怀孕了的事实,最初的惊讶已经悄然无踪,随之而来的是欣喜与期待。
她靠在大迎枕上呆呆地想着肚子里的宝宝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不一时,魏昭就进来了。
魏昭小心翼翼坐在慕容雨身侧,轻轻把她揽进怀里,“感觉怎么样?还想吐吗?”
慕容雨感受着魏昭身上淡淡的水汽,靠在他怀里吸了一口气,“嗯,没事了,也不想吐。”
魏昭只觉怀里的人如同珍宝,想把她变小变小,揣在衣服里,时时看着,刻刻带着,不分开一丝一毫的才好,如今,她肚子里有了他们的孩子,将来的大沧之主。
慕容雨本以为魏昭小心翼翼是因为刚刚知道她怀孕激动的,却没想到,魏昭不仅是当天,以后的每一天都把她当成了濒危动物。
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拿,吃要问清楚,喝要说明白,当初答应的什么小话本,什么创作,什么听她的,全不作数了。
孕三个月还没到,慕容雨的生辰便到了,魏昭倒是很想隆重祝贺一下,可慕容雨却不想那么麻烦,她还不到三个月,众人眼里的大熊猫一样,何必那么劳师动众。
可是这一年的生辰,注定是让慕容雨难忘的。
原本皇后娘娘有孕,该为普天同庆之事,众人在纷纷上表祝贺以后,慢慢又有了别的声音:皇上,您该扩充后宫了。
大臣们是乐见皇上广纳宫妃的,扩充后宫,所寻女子必从大臣女儿中遴选,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怎能放过,于是家中有待嫁女的大臣纷纷上书,求皇上广纳宫妃,以固国之根本。
慕容雨如今贵为皇后,她就算不去探听,自有人给她送消息,早朝刚散,她就知道了消息,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对于一个男人,你永远管不住他躁动的心,有心无心,何必去拦,只看他的表现就是了。
慕容雨猜着魏昭应该会以先皇刚去,应恪守孝道为理由,拒绝这次大臣提议,对于魏昭的心,她自认看的还是比较透的,可她没想到,魏昭却会以这种决然的姿态说明他的态度。
皇上次日早朝下诏书,此生唯愿皇后娘娘一人尔,不求齐人之福,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自此,若有大臣再上书言后宫事宜,一律革职,永不复用。
慕容雨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留翠云在一旁呜呜的流泪,慕容雨缓缓露出个笑,“你哭什么?我又没有被休了,这不是好事吗。”
翠云第一次知道喜极而泣是真的存在,她满心的高兴,却不知从何说起,她想起自家姑娘在慕容府的时候机关算尽却总是不尽人意,连累的身边的丫鬟打的打,卖的卖,想起最严重的那次家法后姑娘好似变了一个人,明理懂事,却又被设计的嫁给了当时没有任何前途的三王爷,她想起了那个去仓沙的路上,好几次听见姑娘梦里呓语“我想回去”,她想起了蛮戎入侵时姑娘的英勇果敢,她的姑娘,曾经那么的艰难,如今那么的幸福,过往的那些难过、那些困苦、那些艰辛,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呜呜……姑娘,我,奴婢,奴婢高兴。”翠云一时感慨,一时高兴,只觉自己嘴巴太少,说不完她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