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
周一觉叹了口气:“你死时已经有了身孕。”
吴芬突然站起来,咬牙切齿:“陈有民他就是个畜生,我死后,他们把我分尸,为掩人耳目直接在房子装修时将我尸块砌在了墙里,而后怕我心生怨恨变为厉鬼缠着他们,就请了天师说家里闹鬼,用镇魂符将我生生缩在后面。”
“因为我枉死又被分尸,每逢鬼界肢体就会涌出鲜血,陈有民又请了风水师看风水,用镜子占住一整面的墙,这样一来,即便有血迹,也都被地上的黑色地毯吸去,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卧槽!陈有民这个混蛋!”陈放听到这简直想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周一觉恍然:“难怪我第一次进门总觉得有腥味,原来不是鱼缸的腥臭,而是血腥味。”
吴芬扑通跪在地上:“我也不想害他们,但我死后怨气太深,我实在忍不住就借着鬼气吸他们的生气,李倩身上的生气快要被我吸尽,我平日里化作她的样子陈有民根本看不出,只是陈有民身上有从道观请来的辟邪符,我近不了他的身。”
“我的孩子未成人型,魂魄被封不能轮回转世,大师你的血只是给了我鬼气,让我可以彻底冲破这个镇魂符,我从没有害过不该害的人,我只求你们行行好,将我们的尸骨火化,我和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人世间。”
周一觉心里五味杂陈,心情沉重的应了下来:“你放心,我们不仅会让你们好好离开,还会让恶人承担恶果。”
绪泊远闻言抬起眼皮,深深地看这周一觉。
良久他抬手,手心有一道烧伤,那是给陈有民贴缚鬼符时,符纸灼伤他留下的痕迹。
一周后,陈有民杀妻藏尸七年后,良心不安终自首的新闻占据了州和市第一头条。
吴芬的尸体被发现,头以及四肢被分割,肉已腐烂只剩森森白骨。
她的家人抱着她的残骸离开,周一觉亲自给她念往生咒超度。
起初只是为了挣钱看风水,却不料竟意外撞破了这么不堪的真相。
接下来的一周,周一觉情绪不太好,每天神色恹恹,陈放也没有机会解释之前周一觉让他讲清楚的事。
三月中旬的某个晚上,周一觉躺在床上,幽幽叹了口气。
绪泊远曾经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解除阴亲。
周一觉那时回答的是什么?
他说人鬼殊途,其实潜意识里是认为鬼生来为恶。
可先是吴小胖,后是吴芬,周一觉突然明白,恶鬼之所以为恶,不止是因为性恶,也可能是生前受尽迫害,怨气久积不得散。
鬼王虽然曾威胁过他不要妄想解除阴亲,但其实从没有害过他。
绪泊远说的没错,他们这些天师,其实总对世间大部分的鬼怪存有偏见。
对了,绪泊远!
周一觉从床上猛地坐起。
那天离开时,他就觉得绪泊远脸色不对劲,绪泊远只说身体不适,三人回家还是找的代驾。
虽然绪泊远不会捉鬼,但这次他们得以顺利处理好此事,确实和他有莫大的关系,如果不是绪泊远在危急时刻刺激他,让他试着用鬼气,那后果……
周一觉不敢去想。
周一觉确实暗自埋怨过绪泊远拿着他们几人的性命开玩笑,但事后细细想来,放在平时,他肯定不会那么聚精会神地强迫自己调适鬼气。
人总要生死关头逼迫一下自己,才能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潜能。
想到这,周一觉颇为自责。
绪泊远肯定是接触鬼物导致身体虚弱,这一周他家门紧闭,而周一觉一次也没看过他。
周一觉懊恼地揉了揉头发,抬眼看了看时间。
七点。
这个时间正是别人家吃过晚饭,适合上门拜访的好时机。
周一觉跳下床,利落地套上衣服,他前脚刚迈出卧室的门,后脚又收回来。
折身回房,在衣橱暗角里扒拉了几番,终于找出了他压箱底的辟邪符。
除去周一觉脖子上的红绳,这道辟邪符可是周老太爷吩咐过的:一定住在哪放在哪,年年岁岁可辟邪避灾。
周一觉关好防盗门,抄着口袋往隔壁走。
让他欣喜的是,绪泊远家虽然拉着窗帘,但隐约可以看到幽光。
周一觉敲门后,耐着性子等。
不久,厚重的实木门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请回。”
周一觉凑近门缝,低声道:“泊远兄,是我呀,周一觉。”
对方沉默片刻。
突然,门自内而外打开,肩膀被人抓住,周一觉猝不及防被拉入房内。
房间内一片昏暗,周一觉余光只瞥到几道摇曳的烛光。
“泊远,你,啊——”惊呼声梗在喉咙,门砰的一声关闭,周一觉脊背一疼,回过神来已被狠狠压制在实木门上。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唇上隐有凉意,周一觉下意识低头,下巴却被狠狠捏住。
周一觉吃痛,“泊远你干什么!”但在看到绪泊远晦涩不明的神色时,周一觉只觉得危险,下意识闭上了嘴。
绪泊远俯身迫近,幽深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一只修长的手指抵在周一觉唇边:“别说话。”
周一觉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样浑身散发着鬼气来找我,岂不是想让正需要鬼气的我,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