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谢谢你给我送情报了~”
津岛修治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当然不会对这个真人真事有代入感。他之所以耐着性子听完,完全是因为能从中收获许多不外传的秘辛。
既然血鬼术是异能力的前身,那么稍一推论,就不难得知大正年代绝大部分的异能力者都是服用过药物的鬼。而津岛深雪证实了极个别的人天生就拥有异能力。
不过他又不是探索异能力起源的专家,这个秘辛顶多扩充一下知识面,没什么大用。
比较得津岛修治关注的情报有几个:
1传承百年的医疗机构「蝶屋」是产屋敷名下的组织。
2鬼杀队队员都掌握着特殊的呼吸法和剑术。
3这个世界确实存在轮回转世。
从产屋敷辉利哉竟然能预知到那些人已经在现世转生就可见其异能的强大。连他这个拥有无效化异能的异能力者都被找上门了,津岛修治不信对方没有掌握那些已经转世的人的行踪。既然如此,他完全可以省下考证的时间,直接从对方的嘴里要答案。
“不知你是以何为依据,来确认我就是那个人的?”
明知道津岛修治在套话,产屋敷辉利哉还是告知了他全部,“异能力者死去后,异能力也会随之消失。因为那是铭刻在灵魂里的「本质」。除非被剥夺走,否则异能力会紧随主人一生又一生。”
“你们是根出同源的存在。拥有着相似的容貌与特点。只是成长环境的不同,造就了一些性格上的差异。”
津岛修治不喜欢被看做那个人,“我就是我,别把我当成「津岛修治」。”
产屋敷辉利哉虽然看不透津岛修治的未来,却早早就预见藤原姐妹几年后的命运轨迹,知晓双方必定会碰上。干脆一语双关的做提醒,“再续前缘不失为一桩美谈。”
津岛修治露出抗拒的表情,“我可不打算继承那家伙的恩怨情仇。”
他做了个送客的姿势,“请回吧。”
*
或许是连锁效应,藤原松月恢复了大正时期的部分记忆。
可出现在她脑海的那些记忆片段,就像是放映给观众看的电影情节。看完后,只是懂得了故事的脉络,完全没能继承到里头人物的感情。
樱与她不同。樱拥有藤原浅香的全部记忆和感情。由于人生阅历不如对方,属于樱的人格彻底被藤原浅香吞并了。
可以把这看成两个灵魂争夺一具身体。
藤原浅香“魂穿”到“未来”,因为灵魂比较强大,所以在这场生存战中胜出了。虽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可看待事物的角度、个人喜好与作风等,依旧保持不变。换句话说,她妹妹存在过的痕迹被无限削减,基本可以宣告“死亡”。
或许有人会觉得那个对她避之如蛇蝎的妹妹“走了”,换来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妹妹是好事。但有些事不是那么算的。
那些年陪在她身边的是樱!跟她共同创下回忆的是樱!与她缔结下羁绊的是樱!
——藤原浅香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盗猎者。
*
藤原浅香贪婪的看着眼前人。
太好了!姐姐还活着。她一定会保护好这一世的姐姐。
重逢以后,藤原浅香就把生活重心细数放在姐姐身上。她果断改成走读,搬回藤原家,积极修复姐妹间破损的关系。
姐姐似乎适应不来她大变的态度,开始的时候,有点躲着她走。时间长了,就有点认命的意思,任由她黏在自己身边。
进度乍一看很顺利,可藤原浅香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走不进姐姐的心。
就像是受到伤害会紧紧合起的蚌,姐姐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心门,不敢再把那颗受过伤的心,捧到她的面前。
藤原浅香努力过、也奋斗过。然而那张温柔的笑脸,无声地将她阻在了心门之外。
*
藤原松月试图用异能把妹妹“换”回来。但她失败了——藤原松月只能够更改「账号」的数据,不能选择「账号的使用者」是谁。
她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至亲。
藤原松月清楚藤原浅香正在自己身上寻觅「津岛深雪」的影子。对方的所作所为都出自对「津岛深雪」的感情。她更像是藤原浅香寄托情感的物件,一个逝去之人的替身。
每次见到藤原浅香绞尽脑汁的跟她处好关系,藤原松月就忍不住满怀恶意的想:好搞笑啊。不是深爱着自己的姐姐吗?为什么会把区别如此大的两者混淆呢。
既然藤原浅香认不清现实,那她就来助对方一臂之力。
津岛深雪出嫁之前,被迫住在紫藤花盛开的院落,穿着紫藤花纹样的和服,日日饮用紫藤花茶。因为高等级的鬼对紫藤花有抗性,她甚至会被仆人定期监督着晒太阳。大正时期的藤原家主认为唯有这样才足以证明具有奇特能力的长女不是一个鬼。
可藤原松月出生于鬼已经灭绝的现代。她家种的是大片大片的樱花。姐妹两更是以松月樱为名。她从不觉得紫藤花具备特殊的意义。
藤原松月摒弃了所有紫藤花相关的物件。长期穿樱花纹样的和服,在樱花林中走动。想借由这种方式来委婉的告诉对方:在我身上寻求姐妹情是不现实的。我是樱的姐姐,藤原松月。
可这个人就像是安装了过滤器一样,对她的这种举动视而不见。
藤原浅香对她太好了。这份爱,逐渐成为了藤原松月的压力。如果她肯放低底线,幸福对她而言完全是唾手可得之物。
但那是不可能的!
藤原松月不会沉浸在虚假的幸福里。
“不要再向我走近了。”藤原松月眸子暗了暗,“即便用那样渴盼的眼神望着我,我也不会变成「津岛深雪」。”
正如藤原浅香不会将她看做藤原松月,藤原松月也不会将对方看做藤原樱。
她不对藤原浅香动手的理由很简单。这个人死掉的话,樱留存在世间的最后痕迹也会随之消失。所以她可以容忍对方一直在自己的身边蹦跶。
可这不意味着她愿意跟对方缔结羁绊。
樱是樱,浅香是浅香,藤原松月对此分得很清楚。
*
“收尸、安葬,全是由我一手操办的,没有谁能比我更深刻的意识到——「津岛深雪」已经死亡的现实。”
藤原浅香早看出姐姐恢复了前世的记忆。确认姐姐没有恢复相应的感情后,她险些憋不住,当场庆贺。因为这样姐姐对津岛修治就没有感情可言了,不会再追随对方而去。
藤原浅香笑得眉眼弯弯,“拥有着前世记忆的你,依旧是我的姐姐啊。”
她很高兴能有跟姐姐再续前缘的机会。
*
察觉那双眸子注视的依旧是「津岛深雪」,藤原松月不再多言。
【不一样的……】
【没有着相应感情的我,怎么还会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姐姐呢。】
【正如你始终都对樱的记忆隔了一层,不会因为父母的事情怨怼于我。我也同样无法对津岛深雪的经历感同身受。】
18.
津岛修治不在乎权利、地位、金钱这些俗世的东西。做好准备后,就修书一封,干脆利落的离开了津岛家。
他不打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