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侦探社虽然不如港口黑手党家大业大,但游轮、直升机、商务车等交通工具一概不缺,可见还是有着一定财力的。括弧,虽然大多都是福泽谕吉用老本买的,反括弧。
既然受邀去参加另一个组织高层的婚礼,武装侦探社自是不会失了应有的体面。
秘书昨日就加急把社内最好的一辆车送去打蜡保养。如今车身崭新如初,非常拿得出手。
“社长,人到齐了。”国木田独步因为师从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放学后会来这边打工。他对这个能够帮助人的工作很满意,已经决定在毕业后成为这个组织的正式员工。
在这种情形下,他会为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做出让步。
港口黑手党是根植在这个城市的黑恶势力之一,跟武装侦探社就不是一个道上的。社长这次点名让他随行,必然有自己的理由。坚信着老师为人的国木田独步毫无异议的跟学校请了下午的假。
“嗯,出发。”福泽谕吉今日依旧穿着一身和服,但样式相比平日要更显正式,看得出来着装是慎重筛选过的。
他的身边站着一身正装的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
昨天看到请柬,江户川乱步就说他要跟着去。与谢野晶子一看新娘的名字,当即表示那是她友人的姐姐,既然同在受邀之列,要不干脆同行。
武装侦探社走精英路线,能独立完成委托的人员本就不多,福泽谕吉见此,索性大手一挥,今日歇业一天。
不过车是武装侦探社的资产,所以集合地点定在了楼下。
共同去参加婚礼的四个人中,国木田独步的资历是最浅的,理应由他来承担开车的任务,奈何他还没有拿到驾照,所以车是由与谢野晶子开的。
武装侦探社的医生脚踩高跟鞋,很有女人味的摸上了方向盘。
她开车完全不似一般女司机,小心翼翼,带着几分洒脱和豪迈。能够很清楚的感知到车子行驶在路上的时候,没有一点畏手畏脚。
坐在副驾驶座的国木田独步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跟后座的长者说话,“话说回来,敌方组织的人为什么会邀请社长去参加婚礼?”
国木田独步回忆了一下新郎的名字,“社长和那个太宰有交情?”
“与我有私交的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福泽谕吉在将与谢野晶子从对方身边带走后,就跟对方分道扬镳了。虽然有听闻那人捡了个孩子回去养,但还没见过那孩子的面,自然不会与之有交情可言。
与谢野晶子听到“森鸥外”这个名字,立即厌恶的皱起眉毛。
她隐隐感觉到森鸥外在利用这场婚礼办什么事。因为担心会殃及到友人与友人珍爱的姐姐,这才应下了邀约,准备过去看看情况。
“森鸥外与我师出同门。今日是他徒弟的婚礼,特寄来请柬。”福泽谕吉言简意赅。
江户川乱步拔出嘴里的棒棒糖,指着呆傻在座位上的国木田独步说:“这下知道社长为什么要带你去了吧。”
国木田独步是内定的下任社长,太宰治不出意外以后会继承港口黑手党,加上那个正在做卧底的眼镜仔,三刻构想的接班人全齐了。
“顺便一提,横滨传说中的异能者——夏目漱石,是社长的老师。”
国木田独步第一次得知自己师门都有哪号人物。他换算了一下关系,也即是说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他的师叔/师伯,夏目漱石是他的师公?!
国木田独步艰难的消化了这一具有冲击力的情报。
他顾不得提笔记录,赶紧翻开写了不少信息的手账本进行确认。
“礼金要放进祝仪袋里。钱,必须是新币。”
“给的金额通常从3万日元起跳。一般的同事,同学,朋友给3万日元。关系亲近的人给5万日元。亲戚给5万到10万日元。祝仪的钱应随着年龄与辈分自行往上调整。”
“信息更新以后,我与太宰治的关系是……?应该给对方……礼金?”
“可恶!昨日收到随行的消息就该找社长进行确认的——”国木田独步为自己的失误感到懊恼。因为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他只给这个没打过交道的陌生人准备了最低限度的1万日元礼金。
国木田独步虽然还是一个学生党,但武装侦探社的委托完成了是有相应的提成的,所以他小金库还算丰厚。
他有心添多一点礼金,奈何面临着三个难题。
第一个难题:国人有个习惯,那就是参加婚礼时,会根据给的礼金选择不同档次的祝仪袋。所以来人给了多少礼金,从他递出的祝仪袋的华美程度大概就能知道个范围了。
事急从权,国木田独步可以用异能「独步吟客」解决祝仪袋的问题。但可以说是连在一起的另外两个难题,实在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
礼金必须是新币,以及,纸币的张数在放入祝仪袋之前必须要进行确认。因为双数有夫妻分离的含义、「4」和「9」与日文中的「死(し)」与「苦(く)」的发音相同,出于礼节与祝愿,这些都是要避开的。
国木田独步问都没问:“你们几位身上还有多余的新币吗?”
因为这些人包礼金的新币,还是他昨日亲自去银行柜台取了一并带回来的。
除了社长,他、与谢野小姐和乱步先生,随的礼金都是一万日元。就连祝仪袋都是他顺路买回来的统一样式。
国木田独步烦躁的推鼻梁上的眼睛。
就算现在奔去银行柜台,时间上也赶不及了。
他沉痛的摸自己手账本上的「理想」二字——这是多么重大的失误!这理应是要列入计划中考量的必要性信息。
“独步,礼金重视的是心意。不要被形/式/主/义困住了。”福泽谕吉知道对方为了购置礼服花费了一笔额外支出,认为其没必要在礼金上再花费太多的钱,直接随侦探社其他人即可。
国木田独步不是庸人自扰的人,稍微调节了一下,心态就恢复如常了。
港口黑手党虽然没有人为进行交通管制,可教堂附近的几个马路口有很明显的戒严痕迹。他们的车驶入到一定范围,就有大批黑衣人将视线投注过来。
一个黑影突兀的掠过半空。
大概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事先有交代过,这个周身浮现着一圈浅淡的红光,穿着明显mafia装束的少年没有摆出任何敌对的姿态,仅仅是抬手朝他们远距离比了个停车的手势。
国木田独步知道这是要盘查了。
他按下车窗,对主动靠近的橘发少年说:“我们是武装侦探社的。”
中原中也瞧这人一脸正气,内心下意识就信了几分。他打量了一圈坐在车内的人,很快就锁定了相当有上位者气息的银发男人。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了。
“我是港口黑手党的新晋干部,中原中也。”为表对另一组织最高领导者的敬意,他摘下帽子,在胸口摁了摁,“请出示邀请卡。”
即使理智上知道中原中也在此“守门”的原因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就在附近,可国木田独步还是有种强烈的“同为新晋干部,中原中也却好似低了太宰治一头”的感觉。
“这是我们社长收到的邀请卡。”国木田独步将福泽谕吉从后递过来的东西移交。
西式婚礼很重视邀请卡。进入婚礼现场的人,都要出示邀请卡才能进去的。所以中原中也的这一行为没有引起武装侦探社的抵触情绪。
“嗯,确实是首领的字迹。”中原中也将邀请卡归还,“距离婚礼仪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率先抵达的来宾目前都在草坪那边举杯欢谈。”
“祝仪袋由我们组织的爱丽丝小姐代为签收。”婚礼仪式开始前,都会有waitingspace。在那里等的时候,负责reception的亲友会替新人收礼金。
“她金发蓝眸,外形很好辨认。”
国木田独步听他这么说,还以为这个爱丽丝是有点外国人特征的成年女性。结果到现场签到时,才发现人家是一个外形瞧着不满十二岁的小女孩。
她天真灿漫的坐在椅子上,朝来客们露出甜甜的笑容。
“武装侦探社,一共四人。”她双臂撑在长桌上,根据祝仪袋正面「御祝」二字正下方的毛笔字署名进行记录。
写完后,她毫不犹豫的放下笔,跑向一个戴着红围巾的黑发男子,“林太郎!林太郎!你邀请的那个大叔来啦——”
邀请社长的不是森鸥外?怎么又变成“林太郎”了。
国木田独步反应了一下才意会过来:林太郎应该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本名。
社长主动迈步向前,“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先生。”
“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先生。”对方以同样的句式作为回应,“这还是我们分道扬镳以来的第一次见面呢。”
空气中透着隐隐的火-药-味。
森鸥外话是对着福泽谕吉说的,眸子却越过他,看向了他背后的与谢野晶子,“自从那日一别,有多少年不见了?”
“再次相见,我们都是要背负着组织前行的人了。”
今天是太宰治的大好日子,福泽谕吉不打算跟森鸥外闹起来。他强调立场似的提了一句:“身为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我会庇护我的社员。”
言下之意就是别打与谢野晶子的主意了。
“武装侦探社人才济济,我们港口黑手党也不差哦。”
“福泽阁下还没见过我的弟子吧。”森鸥外唤来正在跟新娘一起摆拍的新郎,“太宰君——过来下我这边。”
太宰治虽然过来了,却很不给面子的和森鸥外抱怨他还在照相。
这给国木田独步留下了“不是很尊敬师长”的第一印象。
这对师徒的相处模式是肉眼可见的。
福泽谕吉很早就听说过太宰治的智慧。如今一见,倒是觉得对方和乱步有点像——都是那种过于精明的大孩子。因为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不喜欢迎合别人的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