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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燕被都尉府的人带走了,一并被带走的还有明郡王。
京兆府的人气得直抽抽。
明明是他们先来的,到头来功劳全被都尉府的人占了!
回宫的马车上,明郡王内心万分苦逼。
若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堂堂正正地坐在厢房里头呢,那样至多落个游手好闲的名声,可躲在地窖是怎么一回事?
一看就有鬼。
“劳烦郡王与我们回宫一趟,面见陛下。”马车外策马护送的王绪说道。
都尉府是干嘛的,那就是国君的耳目,发现明郡王鬼鬼祟祟蹲地窖,能不把明郡王抓去面圣?
别人不敢抓他,都尉府却不怕。
明郡王深深感觉自己被上官燕给坑坏了。
她一定是故意的,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拉了他当垫背。
这个姑姑,上回坑了他父亲,如今又来坑他。
明郡王与上官燕多年未见了,明郡王早已不认识上官燕,就不知上官燕是怎么认出他的?
说好的失忆呢?
不行,他得去向祖父告状!
说上官燕假装失忆,上官燕欺君!
都尉府与京兆府的人离开后,徐凤仙笑盈盈地招呼客人“我们继续!继续!姑娘们!唱起来!”
天香阁又恢复了先前的盛况。
顾娇也寻了个借口离开隔间去了楼上。
“没发现你吧?”顾娇问萧珩。
萧珩站在临街的窗户边,望着王绪一行人离去的方向,神色复杂地说道“那些是都尉府的人。”
顾娇喃喃“都尉府?”
昭国没有都尉府。
这是燕国特有的兵权衙署,她是入宫当日听沐川介绍过,在皇宫的外朝,右侧是大理寺与六部,左侧是宗人府与四大都尉府。
不过都尉府具体是做什么的,顾娇就不大清楚了。
“马车右侧的朝廷命官是关都尉王绪,他是国君的人。”萧珩调查过大燕的各大官员的信息,其中恰巧就有王绪,王绪是王家嫡子,王贤妃的亲侄儿。
王贤妃膝下无皇子,只得了两位公主,王家并不参与夺嫡之争,一心效忠国君。
顾娇若有所思道“所以是国君在抓人,方才那名女子与国君有关?”
那怎么穿得那么破?
不过仔细回想她的容貌,的确担得起仙姿佚貌之词。
还有她的那双眼睛。
似乎是一双标准的瑞凤眼,只是被凌乱的发丝遮了些,因此顾娇并不能完全确定。
“你……”顾娇发现萧珩正望着那辆越行越远的马车出神,“在想什么?”
萧珩把手里抱着的西瓜递给她“她挖的,说是给我吃。”
说这话时,他心里有些闷闷的,他想到她那个害怕被拒绝的眼神,也想到他没伸手去接,她垂下眸时一闪而过的受伤。
最后是都尉府的人来了,她直接将西瓜塞进了他怀里。
西瓜是冰凉的,然而他拿在手里却感到一片滚烫。
“还有这个。”萧珩说着,将一个金灿灿的东西递给顾娇,正是顾娇掰下来与上官燕分赃的那一瓣金子,“她给我的,让我好好追媳妇儿。”
顾娇“……”
她看出我是女扮男装了?
我和她说话时明明用的是少年音,即便进了屋,我与萧珩谈话也没换回自己的声音。
她就算怀疑我与萧珩有不正经关系,也应该是往断袖上面想。
当然了,也可能是指追男媳妇儿了。
唔,自己就这么像下面那个吗?
呃,跑偏了!
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好像认识萧珩的样子?
……
皇宫。
国君已经知道那个孽障被都尉府逮住的事儿了,这会儿正在回宫受罚的路上。
他蓄足了全部的火力,准备冲上官燕发动攻击,可谁料都尉府还带回来一个明郡王。
明郡王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上官燕躲藏的地方,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的行为太令人起疑了。
明郡王会去天香阁实则与上官燕没有半点儿关系。
但真相如何有时并不重要,国君怎么想的才重要。
偏偏明郡王又不能将自己替太子去接某位高手的事情说出去——
国君看明郡王的眼神,只差没明着问“你是不是去刺杀你姑姑的”。
明郡王简直要哭了“您又没对外宣布姑姑失踪了!我哪儿能知道——”
国君点点头“没错,朕的确没对外宣布,所以你是在朕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明郡王“我没有!”
上官燕火上添油“你有,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你看见了!
有这么睁眼说瞎话的吗!
明郡王咬牙一指“姑姑她记得我!她喊我侄儿!她的失忆是装的!”
国君呵了一声道“上官燕会喊你侄儿?那她还真是失忆了,她从来都不搭理你的。”
明郡王“……”
这样也能踩坑?!
国君让明郡王滚回太子府,禁足三月,顺便让张德全将太子叫进宫里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子不教父之过,不论明郡王究竟是去戏楼干什么,都是他这个做父王没管教好。
太子心道,那我这样,岂不是父皇你的错?
这话过过脑瘾就好,真说出来国君会杀了他的。
有明郡王分担国君的火力,上官燕的惩罚没那么重,至少,国君没真的一剑杀了她。
不过她也被禁足了。
毕竟,把国君坑秃顶这笔账,国君是怎么也不可能轻易算了的。
“庆儿在哪儿?你说出来,朕对你从轻发落。”
上官燕不说。
国君冷声道“上官燕,朕留你在皇宫不是为了保护你,只是损毁皇陵一事尚未查出真相,一旦水落石出,你立刻给朕滚回皇陵去!”
外朝突然有人来报“陛下!皇陵的事有眉目了!”
国君“……”
国君一口气差点噎了。
上官燕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如今还不能回皇陵。
国君等着她求饶。
她死撑着不求饶。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还是张德全默默退出去,与外朝的刑部官员交涉了两句,回来后笑着禀报道“弄错了,不是皇陵的案子。”
“呵。”
“哼!”
国君与上官燕同时朝不同的方向撇过脸去。
上官燕回了昭阳殿禁足,国君叫来都尉府的王绪,让他去查上官庆的下落。
“是。”
王绪领命。
国君疲倦地靠上椅背,天气闷热,有汗水不断从他头顶流下。
张德全让宫女太监们退下,随即看向国君头顶说道“陛下,把这个摘了吧。”
国君淡淡地嗯了一声。
张德全走过去,将他的假发摘了。
国君已经能够确定上官燕引他出去是为了救上官庆,她当然不会料到对方会一剑将他劈成秃顶,可要说不生气是假的。
国君冷声道“她就不能直接和朕说,有人要对庆儿不利吗?朕难道会不管庆儿的死活不成?”
张德全心道,您把她外祖家灭光了,把她也逐出皇室贬为庶人了,还指望她能对您有什么父女之间亦或是君民之间的信任?
道理谁都懂,就是不接受。
张德全给国君倒了一杯凉茶“您消消气。”
消气是不可能的。
国君喝了一口茶,想到了小郡主,问道“小郡主还没回来?”
张德全忙道“您担心她去了神童班会跟不上,让小的给找了个书院的夫子补课。”
“是有这么一回事。”国君记起来了,不再催促。
可让他批折子,他又批不进去。
他顿了顿,对张德全道“把朕的那只画眉鸟拿过来。”
国君生平两大嗜好,一是击鞠,二是养鸟。
他前些日子刚让人从晋国买来一只五彩画眉鸟,他喜爱得紧,每日都会去看看。
张德全去门口吩咐小太监,不多时,小太监神色匆匆地赶来,害怕地说道“画眉鸟……不见了!”
“都有谁去过鸟房?”
“除了驯鸟师,就只有……小郡主。”
……
小郡主昨日答应了与小净空比鸟,她是一个信守承诺的长辈,于是她就把陛下伯伯的鸟揣进兜里带出宫了。
“我、我只是借一下,我和陛下伯伯说了,陛下伯伯没反对!”
——某小郡主是半夜爬上龙床和熟睡的国君说的。
小郡主将小鸟带出来后便装进了书袋,一直到去补课才拿出来。
小净空用手指吹了声口哨(并没有声音),叫来了小九(全靠吼)。
两个孩子在比鸟的规则上并未达成共识,小净空认为比鸟是比大小,小郡主认为比鸟是比美丑。
俩人都对自己的鸟充满了自信!
然后两只鸟一见面,二人傻眼了。
只见小九一声不吭,飞扑而来,一口将小郡主手心里的五彩画眉吞掉了,毛儿都没剩下。
小净空“……”
小郡主“……”
……
天香阁。
顾承风结束了今晚的戏,去后台脱下戏服卸了戏妆,换回自己的淡蓝色长衫上了二楼。
萧珩与顾娇在房中。
萧珩依旧站在露台上,眺望着那辆马车离去的方向。
顾娇没打搅他,只是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吃着上官燕挖好的西瓜。
冰冰凉凉的,清甜又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