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知道了。
这堂关于lust的课,林悠正由最初的懵懂渐而入佳境。
她背靠着洗手台,掌心撑着的台面滑腻冰凉,与他身上的热暖相较,全然是昼与夜的温差。
一切都很新鲜。
她也是经过昨晚才知道,原来男人是这样的。外表再多温柔,内质一样硬若磐石,物欲爱欲情-欲,可以在一夜间诉说淋漓。
阵地换到屋内,黑色塑料袋就放在床头,他支起身子去取,撕开包装袋,熟练地如同在做画画前的准备工作,洗笔,支好画架,将颜料挤在调色盘,起稿,打形,上油……没有一步行差漏错。
对林悠来说,这又是全新的一课。
他要哄着她,她才肯乖乖卸下防备。层层件件,如同在拆礼物的包装纸。太急切,反而可能拆毁礼物盒,弄得一团糟。
刚断奶的小牛犊,需要悉心照料与引导。
但境况与昨晚如出一辙。
她很紧张,也很敏感,无论他怎么抱着捂着,手心也还是冷的,身子也抖得厉害。
他开始喊她的小名。
“苃苃,乖,快结束了。”
这当然是骗人的话。
每当她逐渐包容他时,他便开始提速。而她根本束手无力,无法思考,也无处躲藏。
他的发梢未干,水滴顺着硬挺的下颌落进床褥,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这样的爱是稠密的,绞合的,仿佛回到了母体胚胎中,她在源源不断地为他供给,而他终要掠取走她所有的养分。
这夜,是情绪累积到峰值后的一场释放,也是他十年凄雨路上终得的慰藉。
天凉好个秋。
她缩在他的臂弯里,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可怜又委屈,微醺可人。
明明刚被他磨到求饶,这会儿又偏不肯睡了。
訾岳庭动起了心念,说:“我仔细想了想,我们大概率真是撞鬼了。”
一场酣战,让她好不容易将先前的那些怪诞诡谲抛诸脑后,这会儿又记了起来。
“你没有看见牦牛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它一直盯着我看,特别吓人……我从来没见过红眼睛的牛。”
訾岳庭突然说:“你知道是从哪里开始不对劲的吗?”
林悠安静了。
他用极低的音调说:“是从遇见那个青海人开始。”
听到这一句,林悠打了个寒颤,身上泛起阵阵凉意,愈发贴得他紧,小细胳膊缠住他的腰,软软的胸脯在他怀里蹭,似比刚才更亲密。
他很享受被她依赖的感觉。
“他和我说他是跑运输的,要送货去红原。但你也听到了,他说话根本没有西北人的口音。省道封了,从我们调头的地方到黑水县,按理说只有那一条路,但他却比我们先到……在山里兜圈的时候,除了那个老嬷,我们连一个人一盏灯都没见到,你说奇不奇怪?还有嘎贡这个地方,我搜过了,在地图上根本不存在。今晚我们遇见的三个人,青海人,老嬷,村长,很可能都是……”
“你别说了,我害怕……”
虽然屋里一直开着灯,但林悠还是被吓得脸色煞白。
“还好你没说要留在嘎贡泡温泉,不然我们现在真不知道在哪了。”
訾岳庭回想,“我那根烟没点错,山神放了我们一马。”
说完这句,怀里人好半天没吱声。
訾岳庭偏头摸了下她的脸,一手湿的。他托起她的下巴,果然,小姑娘被吓哭了。
林悠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央求,“我们明天看完冰川就回去吧,我不想去红原了。路不好走,你开车又累……阿坝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不去就不去。”
訾岳庭本只想故弄玄虚,骗得她主动投怀送抱,却没想这丫头这么单纯,着实不经骗。
他用指腹抹掉她眼睫上挂着的泪,无奈道:“傻气。”
林悠的鼻尖红红,用带着瓮气的鼻音问:“你不害怕吗?”
訾岳庭答:“不害怕。”
因为他不信这世上有鬼,当然也就不怕鬼。
他横臂将她搂紧在怀里,说:“没有鬼,我是吓唬你的。”
今晚的事情,怪是怪,但肯定和鬼没关系。
人的判断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心理作用影响,青海大哥的一句话,无形中给林悠埋下了一粒恐惧的种子。
青海人要赶时间送货,他们改走小路后,省道很可能已经通了,他才会走在他们前头。鬼打墙是因为他们迷了路,夜里赶牛的老嬷应该就是寻常牧民,红眼睛的牦牛,可能是病了。至于嘎贡村,他们经过时也看到了,十户人都没有,又藏在大山深处,很可能是个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隐世遁居之地,而村长嘛,谁知道他是不是临时有别的事情,改变计划离开了黑水呢?
作者有话要说: 没办法,整章改过了。可能有不连贯的地方,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