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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末班车(2 / 2)

他们终究是理性的动物,多巴胺的分泌仅能获取短暂的冲动,却无法维持长久的爱慕。男人把婚姻看作合作,一旦合作结束,无法善终,他们便会瞬间清醒。

谁没两个致命旧爱侣,不见得就要听到春天也恐惧。

往事种种,再多唏嘘,都已无足挂齿。

那些或长或短,或深或浅的感情,在决心分开的一瞬间,故事便结束了。

飞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而现在,他要搭上爱情的末班车,重新开始。

早餐五点,小坝的天边泛起鱼肚白,叫醒他的是只有在乡野才能听见的公鸡打鸣声。

床板太硬,訾岳庭睡得不舒服,于是早早穿衣起床。

后半夜又下了场雨,远山雨雾蒸腾,起早的村民骑上电动三轮车,出镇运送农产品。

镇子里没有工厂,耕种和畜牧是村民们的主业。幽隐的大山深处,森林植被仍保持着原貌,未被大肆砍伐与破坏。这里的空气清润而畅快,正是几百公里外城市栖居者们的寐寤所求。

院子里的大黄狗抖擞着躯干,冲着青山嚎叫了两声。家里的老人也起床了,一人一把竹编椅,坐在院里择豆苗。

訾岳庭走出院子,想上手帮忙,姜玉芬没让他碰。

在林家,从没有要男人动手干家务的规矩。

“她妈妈家里呢有三个哥哥,大哥和三哥是好的,二哥发病了。她妈妈嫁过来的时候瞒着我们,只说家里有两个哥哥,是后来生下苃苃,发现她不会哭,也不说话,她爸爸才知道的……”

訾岳庭站在一旁听着。

“我们家从没有嫌弃过苃苃是个女孩,更没有嫌弃过她的病。是她妈妈自个儿想不开,觉得大家排挤她了,看不起她了。她嫌小县城没出路,一心想去广东做工,每晚都和国栋吵架,闹,家里没有一天不是鸡飞狗跳。”

姜玉芬把塑料篓子拿起来掂了掂,不够炒一盘的,又撂下继续择。

“苃苃得了这病,全家人都心焦,他们夫妻俩的日子也不好过。在家里,我没让她做过什么苦事,国栋在的时候也对她很好。但她就是有怨,不知足……这种小媳妇,走了也好,不然指不定会把苃苃教成什么样子。”

听姜玉芬絮聒这些以前的事,不知为何,訾岳庭感到有些酸楚。

在这个悲剧中,并没有谁对谁错。

错的是愚昧的社会,是大山里的偏见,还有不可调和的家庭矛盾。

而最无辜的人是林悠。

他们间隔了一个时代出生,经历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他清高,自负,高高挂起,永远学不会谦卑自省。

当同龄人在泥巴地上打陀螺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先锋派,什么是达达主义。

他们在课本上读「再别康桥」时,他已经去过了真正的康桥。

河畔的金柳,康河的柔波,在他心中不是意象,而是具象。

他们谈论着巴黎圣母院里丑陋的钟楼怪人,却不知道阳光透过玫瑰花窗照进教堂里是怎样的神圣。

第一次恋爱,是在十六岁。他喜欢隔壁班的文艺委员,因为她在元旦晚会上唱了一支杨钰莹的《轻轻的告诉你》。表白的当天,他们就牵了手,接了吻。

考进美院,院长亲自领他去报道。到工作室的第一天,还没有自我介绍,所有人都已经认识了他。

法语,他只学了三个月,就考过了语言证。在巴黎,清一色的白人同学中,他也能混得如鱼得水。

……

从小到大,他只听过赞美。

但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天赋异禀,而是因为他出生在一个并不普通的家庭,有一个出色的父亲,仅此而已。

如果他生在小坝乡,长在农民家庭,可能一辈子只是个没有梦想的山村小伙,更玩不起艺术这种贵族游戏。

他甚至走不出像林悠那样坚定的步伐。

其实肖冉说的并没有错,一直以来,他只懂得被人仰视。

是时代的浪,将理想的巨石碎成了齑粉。

是岁月将他惊醒。

姨奶煮了一大锅米粉,里面下了竹笋和鸡汤,鲜香浓稠。

开锅了,姜玉芬指挥他,“去喊苃苃下来吃粉。”

訾岳庭应声上楼。

屋里静悄悄,林悠还在睡,棉絮被她卷成了蚕茧,他掀揭起被角,发现她藏掖在被下的眉心是扢皱的。

这丫头,肯定是睡前一个人又胡思乱想了什么。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长途奔走,夜里也没休息好。他想她多睡一会儿,遂没忍心喊她起来。

訾岳庭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用指尖轻捋她的头发。

窗外青山漫漫,杏花树的枝头恰好探到二楼窗牖,楼下飘来米粉的浓香,涌入他的鼻腔。

生活所有的模样,好像都被揉进了这个清早。

他在想什么?

既没有幻想,也没有诞妄。

往后,他要好好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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