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
楚先生回来了,还带回来一颗人头,一颗这个世上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带回来的人头。
黑武剑门的大剑师一共只有九个,而这颗脑袋的主人,还是位列大剑师前三的绝顶高手。
这样的高手就算放在中原让其闯荡,必然会在江湖中掀起一番风浪。
楚先生不是完好无损回来的,毕竟他伤了两根手指,手臂也受了伤。
毕竟,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他可能都无法再刺出那样没有剑的一剑。
如果当时真的有人可以亲眼目睹那场交手,一定不会觉得有多了不起。
因为那看起来真的是没有任何惊艳可言的一场交手,不过就是四根手指碰了碰而已吗?
是的,场面来说,就是这样。
此时在楚先生休息的房间,医官为他诊治好之后出门,才走出院子就看到迎面过来的李叱,连忙俯身行礼。
李叱也就没有急着进院去,压低声音问了问:“先生伤势如何?”
医官道:“回陛下,楚先生他右臂经脉受伤,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恢复过来的,也不能再轻易运气动武......不过,恢复好之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李叱点头,示意医官先去配药,然后迈步进了屋子。
楚先生已经站在那等着了,见到李叱,俯身就要行礼,李叱紧走两步扶着楚先生道:“先生切勿行礼。”
李叱看了看楚先生受伤的胳膊,已经用夹板固定,两根断了的手指是单独固定。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后,话题就到了那大剑师身上。
“绝非庸手。”
楚先生道:“与臣的差距,也不只是在毫厘之间。”
说到这楚先生又笑了笑道:“不过若真仔细说起来,到了差不多境界的习武之人,生死之间的较量,差距都是在毫厘之间。”
他看向李叱道:“武学是有止境的,不似习文学海无涯,习武本也无涯,可人力有穷极,到了这个地步的高手,比他再强一些的大剑师,与臣交手依然是毫厘之间,臣该是胜在那毫厘之间。”
李叱点了点头道:“从楚国立国之后算起来,这数百年间,也不知道有多少中原的侠士去往黑武刺杀汗皇,却无人能成,可见剑门的实力。”
楚先生道:“臣推测剑门中的绝顶高手,用的都不是那重剑功法,练重剑的那些本事,也就那样,大将军他第一次接触重剑,便能悟出其中诀窍。”
李叱:“不要夸他。”
楚先生道:“大将军又会被夸的飘起来,臣之前还想着,若是太平盛世,大将军不领兵,也可能在江湖中无敌了。”
李叱道:“若太平盛世,他可能都不会习武。”
楚先生仔细想了想这句话中的深意,良久后点了点头:“陛下说的是......太平盛世之下,少有人愿意吃苦习武了。”
李叱嗯了一声:“所以得搞起来。”
楚先生一怔,他没跟得上李叱的思维,这一时之间就没有想到搞起来这三个字,是要搞起来什么。
李叱道:“将来要在长安城办书院,也要办武院,先生回头得空了,去书院好歹指点一下。”
楚先生笑起来:“原来陛下说的是这个,臣指点再多,其实不如陛下一句话。”
李叱问:“哪句话?”
楚先生道:“习文习武皆有出路。”
李叱点头道:“将来要在四疆办四库武府,就是让年轻人看到习武有出路。”
楚先生道:“陛下要做的都是造福千秋的大事
......”
话还没说完,李叱已经笑了:“先生这句话,顶的上余九龄那家伙一千句马屁。”
刚说完这句话,余九龄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砂锅进来,虽然戴了厚厚的棉手套,可还是烫的龇牙咧嘴。
“陛下背后说臣坏话,这也就是臣嘴不得空,不然好歹也要反驳几句。”
余九龄把砂锅放在桌子上,立刻就把棉手套摘了,然后两只手都抬起来捏着自己耳朵。
这北疆的天气依然冷着,用耳垂给手指降温,大概很有效。
“给楚先生炖了一锅黄豆猪蹄。”
余九龄嘿嘿笑了笑:“吃哪儿补哪儿。”
李叱噗一声就笑了:“明明是一番好意,这句话说出来便会找打。”
余九龄道:“要打去打皇后娘娘,这可是皇后娘娘炖的。”
李叱这次来北疆,本意是说什么也不带着高希宁来,可是他拗不过。
高希宁给了李叱三个不能反驳的理由,三个理由,个个都非常有说服力。
第一,皇帝陛下才刚刚登基大宝便御驾亲征,如果皇后不随行,会有人在背后乱说话。
第二,本皇后娘娘是陛下你的福星,只要我在你身边,福星高照,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第三,陛下莫不是忘了,除了北征这种刻不容缓的大事之外,还有另一件大事也一样刻不容缓。
李叱当时问是什么事,高希宁一本正经的说......生小孩。
高希宁说,你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只要皇帝有后,便臣心安稳,臣心安稳便民心安稳,民心安稳便天下安稳,这是不争的事实,陛下要争那就是愧对天地日月。
李叱总算是悟了,原来高希宁讲道理,讲的是一点都不讲道理。
他对高希宁说,你说的这义正辞严,可我一个字都不信,生不生小孩的放一边,你就是想玩我。
高希宁居然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