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冀州城了,又感觉好像才刚刚离开不久。
因为心里有无比的熟悉感,又有了几分如当初第一次来冀州时候的兴奋,所以李叱心情颇为复杂。
对于李叱来说,冀州城的意义实在不寻常,这里是他人生的转折。
师父带他十年艰辛,换来了在冀州城里的一身院服。
他远远的看到冀州城,就想起来那时候在来冀州城的半路上,他问师父咱们去哪儿,师父说去冀州,他问去冀州做什么,师父说买你的命。
那时候他还说,自己的命多好买啊,卤肉酱鸭烤猪蹄,都是他的命。
恍惚中,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距离冀州城还有十几里的时候,路边就已经有不少百姓在等着。
看到宁军队伍过来,百姓们全都欢呼起来,那不是谁强迫他们来的,而是自发前来。
当他们看到宁王大旗出现的那一刻,每个人脸上的崇敬和兴奋都那么真切热烈。
李叱从马背上跳下来,剩下的这十几里路,他要一路走回去。
百姓们高呼着宁王万岁,可能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中有无数话语,可到了嘴边最终就变成了这四个字。
或许,这四个字,就是他们对宁王爱戴的最好的概括。
还是那么熟悉的城池,还是那么熟悉的街道,还是那么熟悉的花草树木。
李叱进了冀州城之后,有一种去任何地方都没有的感觉回家。
他和师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就在冀州城里。
那个李叱费尽心思攒钱买下来的小院,曾是他们最安全也最温暖的避风港。
风餐露宿十几年,突然有了自己的家,哪怕寒夜里连点炉火的钱都没有,可是心中那种温暖,依然让他们无惧严冬。
回到冀州,李叱见了冀州上下官员之后,就和师父他们去了那个小院。
如今这里虽然空着,可是每日都会有人来打扫一遍,李叱问过,说是冀州节度使徐绩许大人的吩咐。
不得不说,徐绩是个有心人。
在台阶上坐下来,李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那种感觉就是你在外边辛苦了一整天,回到家里,在自家那把也许并不怎么舒服还有些老旧的椅子上坐下来一样。
长长的吐出这一口气,也只能是在家中才会释放出来的疲倦和满足。
神雕在院子里兴奋的转来转去,跑到这边,抬起头寻找狗子的所在,然后叫几声,大概意思是你看,这个坑是我拱的。
跑到那边又兴奋的叫几声,是在像狗子炫耀,这个也是我拱的。
都过去这么久了,这坑还在,如此坚挺,不愧是我拱出来的。
狗子依然那种冷冷淡淡的样子,还带着些对自家傻儿子的无奈。
在北疆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件有趣的事。
黑武南苑大将军业夫烈养着一头大雕,是黑武特有的白头雕,体型格外巨大。
那时候夏侯琢手下人还问他,宁王养的那只鹰,是不是也如此巨大。
当时夏侯琢还说,宁王的那只鹰,也就和白头雕脑袋差不多大,夏侯琢的那个手下还略微有些失望。
可是不久之后,李叱他们率军赶到北山关,当狗子看到那只白头雕在天空盘旋的时候,一声啼鸣就直飞冲天。
它振翅而起的那一刻,那般巨大的白头雕就明显慌了一下,在高空转了个圈后往回飞。
狗子追上去,飞到那白头雕的头顶,远远的看起来,确实就和白头雕的脑袋差不多大。
然而那白头雕吓得不断的闪转腾挪,在半空中不停的急速转弯,甚至旋转翻飞来躲避狗子。
因为那白头雕很清楚,它抓不住那只隼,却能被这只隼把他脑壳挠开。
虽然最终让那只白头雕脱身逃走,可是自此之后,不管业夫烈怎么下令,怎么驱使,那只白头雕都没有再敢往北山关方向飞过。
尤其是,当狗子飞上天空盘旋的时候,那只巨大凶猛的白头雕,竟是飞都不敢飞了。
当时,这件事给北山关的守军士兵们巨大鼓舞,都说那是一种吉祥的象征。
看起来要弱小一些的隼,就是宁军的象征,而那巨大的白头雕就是黑武人的象征。
所以宁军士兵们,每次看到狗子飞起来的时候,都会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
士兵们不知道的是,那只白头雕第一次和狗子缠斗的时候,就被狗子抓瞎了一只眼睛。
所以才会怕到这个地步。
白头雕确实巨大且霸道,可是远没有狗子灵活,也没有狗子凶狠。
小院里。
李叱看着神雕又在拱地,想着以后是不是给他打造一个铁鼻子套。
余九龄坐在李叱旁边,看李叱眼神一直盯着神雕,于是问道“当家的你想什么呢?”
李叱道“神雕这鼻子拱地,也不知道疼不疼,现在还这么冷,地都是冻着的,那么硬,它居然不在乎?若是给它那大鼻子搞个套,会不会好些。”
余九龄看着那猪鼻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自言自语了一句“搞个套?”
然后他连连摇头“当家的我觉得不妥当。”
李叱问“为何?”
余九龄认真的说道“你猜猪为什么喜欢拱地?”
李叱着实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忽然间想到,若是李先生在的话,他应该会明白。
但是又一想,九妹就是在养猪这方面得李先生真传的人,所以九妹肯定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