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了。”
卡恩想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产蛋不是生产,花不了多久,这会儿时间都够十只雌虫排队各产十枚了,而众所周知,高级雌虫一次只能产一枚蛋。
木凌的情绪也从赧然转为焦虑,确实不该这么久。
“可能首领真的有事要处理?”卡恩干笑着,说出违心的推测。
“我去找找他。”木凌站起来,他心头萦绕着不安,于是在脑子里呼唤系统——远在中心城大厦里摸鱼打滚的毛球接到信号,前所未有地兴奋起来:
这是宿主第一次主动呼唤他上线呢!
“在,系统编号003为您服务。”
您是打算回去继承皇位了呢,还是决议要攻打帝国了呢?
“找一下他的位置。”木凌吩咐。
“诶?”
“堂洛斯。”
毛球终于发现本该和木凌形影不离的雌虫不见了,不是说要做宿主的保镖吗,怎么擅离职守?
好在他的宿主非常喜欢这只雌虫,应该不会因此而抛弃他。
系统给出大致方位,木凌拔腿就走,卡恩惊呆了:
这哥们说认真的,真要把他这只娇弱的亚雌扔在荒郊野岭中!
卡恩满头毛都支棱起来——
追上去吗?他问自己,但万一又栽坑,可没有雌虫把他逮出来了。
可不追吗?四面寒风阵阵,夜色漆黑,雪地里簌簌的雪落声里似乎还杂了些其他什么...万一有野兽怎么办?
这个念头让卡恩一激灵,赶紧背上包袱爬起来追:
“诶,你等等!”
木凌走的很快,比来时更快,厚实的积雪被双腿拖出两条长痕,又下雪了,不是那种轻缓飘落如鹅毛般绒软的雪花,而是极地独有的,被寒冬烈风削成尖刃的雪片。
雪和风劈头盖脸刮过来,前进变得很艰难,木凌发狠了一样逆风前行,系统显示,堂洛斯在那个位置很久没有移动。
他受伤了吗?还是发现了什么离开他们独自战斗?
身后卡恩的声音被风切碎,变得若有若无,木凌知道他跟着,并不担心,无边无际的猜测已经攫取他所有心神——很快,一股比寒风暴雪更冰冷的气息将他冻结。
血气。
怎么会有血?
是他的吗?他真的受伤了?
木凌发足狂奔,系统不断发出前方有凹陷的警报,他一深一浅地跑,几次差点摔下滑坡,终于,视线里出现一株茕茕孑立的枯树。
那树身巨大,不知在此地伫立多久,根系已和大地融为一体,分不清是木还是石,也因此没被狂肆的北风吹倒。
木凌看见卧在树下的熟悉身影,大叫着他的名字跑过去。
“堂洛斯!”
是血,周围没有打斗痕迹,这血是他自己的,木凌心脏狂跳,走近了看见他身下莹白的地上一片猩红。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幕,疯了似的冲过去,雌虫侧卧在树下,半个身子被雪掩埋。他把他刨出来,发现他面无血色,浑身冰冷几乎没有温度,已全然没有意识。
“堂洛斯,堂洛斯...怎么回事?怎么...”谁伤了他?谁能伤的了他?
木凌解开披风把他裹进来,一眼扫过,但没有发现明显的外部伤口,那血从哪里来的?
“没准是产蛋期呢?”卡恩的话像霹雳一样在脑子里闪现——
他瞳孔骤缩,浑身僵硬,突然觉得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包括他自己的动作,他手缓缓伸到雌虫下面,正在凝固的血液缓缓流到他手上,雌虫微不可查的鼻息缓缓洒在他颈上....
木凌的手在发抖....他看向一旁,一枚染血的蛋躺在那。
是产蛋期。
“宿主...”毛球的声音难得紧绷。
“闭嘴!”他哽咽了下:
“闭嘴!闭嘴!闭嘴!”
他有些歇斯底里了,他将堂洛斯裹得更紧,想要阻止这该死的冷风侵袭。
“穆邻!穆邻!哎哟我妈...你跑的也太快了..”
卡恩好不容易追上来,差点迎风洒泪,没掉在哪个坑里真是太好了,他正要指责他弃他不顾,走近了却闻到一星血气,不由缓了脚步,声音变得小心翼翼:
“怎么了这是?”
“滚。”
木凌哑着嗓子喝道,隔着肆虐的风雪,卡恩看见他通红的眼角,心跳掉了一拍,他咽了咽口水,看见他怀抱着什么:
“那是...首领?”
“我说了,滚!”
卡恩耳朵里轰的一声巨响——死了?
他腿一软,跌在积雪上,目光下掉,看见旁边染血的蛋,倏地抬起头,发现木凌把脸埋在堂洛斯发间,看不清表情。
没有雌虫产蛋会出这么多血,正常雌虫的身体就是为这而生的。
前提是正常雌虫。
卡恩眼睛发直,突然想起曾经兄长和他唠嗑过,一些雄虫为了避免雌虫背叛会用一种特制的锁把雌虫的腔口锁住,心情好的话,在雌虫产蛋期前会解开,但这种雄虫的心情一般都不好。
他当时觉得简直扯淡,有精神标记在,雌虫绝无可能背叛雄虫,犯得着什么锁,但记得兄长不住冷笑:
他们想玩,找什么借口不是找,今天是可能背叛,明天是有威胁,有些时候甚至不需要任何借口,就是好奇想看看。
看看那时候雌虫能狼狈成什么样。
低级雌虫产蛋频繁,最容易成为那些雄虫好奇心的牺牲品。
如果不解开,蛋有时候就会碎在肚子里划破内脏,多少雌虫因此肠穿肚烂而死。
一股莫须有的惊怖攥紧卡恩的五脏六腑,他不知道高级雌虫也会遭遇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