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脸色沉得可怕,颜辞却依然没有应激反应。
他听到这些是不赞同,甚至相当心疼,可谣言是涂袄袄的谣言,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即使他以相处三个月实习医的身份帮忙澄清了,那又怎样?再说,他也根本不能澄清,涂袄袄的过去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一片空白。
大多数人在大脑第一意识的刺激下,多半更相信坏的东西,因为坏的不好的东西才能更容易激起好奇和共鸣,但即便如此,涂袄袄的那点谣言对他们来说也仅仅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要么忘了,要么就积蓄着等待爆发,颜辞不希望事情会发展成后者的情况。
于情于理,这事儿都得涂袄袄自己翻清楚。气愤之余,颜辞也觉得这事儿实在没有道理。涂袄袄只不过是一个因为偶然骨折而来就医的病患,她那个同学何必要在未来和涂袄袄八竿子打不着的医院说这些东西?
到底,他还是更相信涂袄袄。
晚饭前的查房比早上阵仗要小一些,颜辞也只需要一个人到病人跟前了解一下恢复情况,不过十多分钟,他就从病房退了出来,正要回到康复医学中心的时候,却被谣言里的受害者拦了下来。
“柏宁小姐,有事?”颜辞看见柏宁心里自然不会开心,他表情不动如山,但语气怎么着都有点儿不耐烦。
柏宁手里端着两杯咖啡,怎么都有一种要聊聊的感觉,不等颜辞细想,柏宁果然开了口:“颜医师,方便谈谈吗?”
这时候的颜辞手里正拿着文件板和病患资料做最后的记录浏览,其实颜辞的素养会督促他腾出一只手去接柏宁的咖啡,好让眼前的人不那么尴尬,但他依旧拒绝了,冷冷冰冰地拒绝了。
他有什么理由要给小断腿造谣的女人面子。
颜辞从听到她的声音开始就非常不喜,虽然教养控制着他没有把情绪直白地展现在脸上,但多少影响了他的语气:“不方便。”
柏宁化了妆之后在普通人群里还是显眼的,颜值甚至还是招人的注目的,但邀约被颜辞这么随意拒绝后,她就像是被拍在墙壁上的湿巾纸,存在感极低。
颜辞随意扫过她之后便再没有抬过头,径直从她身边离开,换了另一边厢门等电梯。他不想和这个女人靠太近,哼,连涂袄袄都比不上。
被忽视的柏宁下意识便捏紧了纸杯,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崩坏,但到底还是保持住了,神情渐渐还变得势在必得起来。她笃定颜辞会留下来,而且她必须要让他留下来,因为他是颜辞,阮轻微认识的颜辞,而她柏宁这几天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对过去的复制而已,一次重新让涂袄袄卑微到深渊里的复制。
“颜医师,关于涂袄袄,你难道不想知道更多吗?还是你也被她的外表假象所欺骗了?”柏宁口气轻快,眼神却也不断关注颜辞的表情变化,等她发现颜辞有所波动的时候,更是乘胜追击,“我都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地自甘堕落。”
※
颜辞终究还是跟着柏宁走到了空旷的楼梯间。柏宁给的那杯咖啡,被他搁在窗台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
颜辞觉得自己是理智的,至少他的工作他的生活都是如此,但刚才,颜辞觉得自己没法对涂袄袄的事情理智。那个会哼唧唧变成哭包的涂袄袄,又会忍住不哭变得特别特别乖的涂袄袄,会不靠谱生麻烦但从来不逃避的涂袄袄,无论是什么渠道,他都想尽力了解她,自己一直不认识的她。
临近下班的点,楼梯间没有什么人来往,对颜辞和柏宁说的私事来说,也算是个隐蔽的地方。但还是可惜了,因为很不巧,来送饭盒的涂袄袄这会儿正坐在七层半的楼梯上等颜辞下班。
涂袄袄觉得这几天她都很水逆,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她揽了这送饭的任务后就持续水逆。
医院这么大,僻静的地方这么多,而她不过是来送个饭,不过是为了避免某人而不坐电梯,怎么还是要在这尴尬的楼梯间碰上…
来到楼梯间之后,颜辞便是开门见山:“特意找我总归有点目的,不如一次说个清楚?”他实在不希望柏宁下次还让他勉强,即便是涂袄袄的名义,他也不会舒心。
“颜医师是认识阮家小姐的吧?”柏宁并没有急着挑明白涂袄袄的声名狼藉,她需要先拉近关系,找个合适的理由才能征讨涂袄袄,而且她还需要确认一些事情,比如他颜辞和涂袄袄的深层关系是不是和她打听到的那样。
“阮轻微?她和今天的话题似乎没有什么关系。”颜辞自然知道阮轻微,毕竟他家到他爸那一代为止一直也是学术上的书香门第,到他开始才从医,他和阮轻微多少也是勉强认识。
“当然有关系,轻微可是受涂袄袄迫害最重的人。阮轻微是我闺蜜,今天我可看在她的份上,才奉劝颜医师几句,你最好还是不要和涂袄袄再有往来,这男女朋友的关系能断还是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