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袄袄给涂爸爸打电话的时候,颜辞正好从医院下班回来,在听到涂袄袄那样境况的时候,他就发现他压根没法静下来。
即便涂爸表示成年人涂袄袄还是有随机应变以及灵活自理的能力,但坐在房间的颜辞却满脑子都是涂袄袄在省会孤苦伶仃哭唧唧的小样子。
她情绪好不好?能不能尽快安顿下来?又或者她还会不会再遇到更倒霉的事情,万一手机钱包什么的又丢了该怎么办?想到这,颜辞觉得自己更担心了,当下就让邵逸颖帮忙把他停在家里的车开过来。
邵逸颖那会儿刚在家吃完饭,冷不丁就接到了颜辞的电话,听他语气急得和山崩一样,匆匆换了衣服便到颜家车库把车给他开了过去。
邵逸颖家和颜辞家是在一个小区,她平常不用车,需要的时候就会到颜家车库借一下邵老师买给颜辞的那辆新款宝马。
把车开到了涂家小区外的街道,邵逸颖下车后便想向颜辞问清楚原因:“什么情况?这么急着用车?”
“有事,去接人。”
不等邵逸颖细问,颜辞就飞快地开了出去。
“这接邵老师都没这么急过,谁那么大面子啊?”
颜辞出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到省会两百多公里的车程,就算以交通规章内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他也开了足有三个小时,再赶到涂袄袄的那个定位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半了。
九点多的时候,他尝试性地给涂袄袄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一接就是情绪崩溃的涂袄袄,他从前一直觉得变成哭包的涂袄袄从来都是不靠谱,但现在…他不该忘了涂袄袄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
颜辞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过了省会的收费站,即将开进省会火车站所在的东下区,刚才电话里问涂袄袄要到的定位也发到了他的手机上。那旅社确实离火车站很近,只有一站地铁的距离。
颜辞到那家青年旅社的时候,店里还在营业,而他那副风尘仆仆又十分紧张的样子着实把老板吓了一跳:“要,要入住吗?”
“不是,我找人。大概二三十分钟前,有没有一个独行女生住过来?她身高大概一米六五,扎了马尾,有碎刘海,穿了件两侧有织带前后有印花的白色短袖,下身是一件灰色的束脚裤,脚上是运动鞋,她还背了一只黑色双肩包。老板,你有印象吗?”涂袄袄早上是和他一起出门的,颜辞只想尽力把她的衣着描绘清楚,希望老板能记起来。
颜辞描述得太过清楚,以至于老板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刚才那个红着眼睛碎着声音过来住下的姑娘,但出于旅社老板的身份,他还是非常戒备的:“小伙子这么晚出来找人?你和人姑娘认识吗?”
“她,她是…”颜辞本来想说是朋友,但眼前的老板打量他的眼神简直就和看不良青年一模一样,心里咯噔一下之后,颜辞还是说了出来,“她是我女朋友。”
有道是谎话扯了第一遍就不再吝啬第二遍说出来,况且这时候它太好用了。
颜辞询问的态度很好,全程的焦急也合情合理,旅社老板听他这么一说自然就信得很了,直接把颜辞带到了涂袄袄那间房。
门一开,自顾戚戚哀哀的涂袄袄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颜辞九点多和涂袄袄挂电话的时候,自觉她至少已经恢复了一点,毕竟她电话里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可这会儿,他才真的相信了那样一句话。
“身边没有人可以依赖的时候,她可以坚强到比钢铁还要硬,但如果你在,就算只是一点磕绊也是她的最委屈。”
※
涂袄袄太意外了,意外到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勉力唤了颜辞的名字之后就只能继续抽泣,尝试几次都不能完整地把话说出来,甚至她还一直扯着颜辞的衣摆不肯松手。
涂袄袄觉得现在的自己娇气的不行,可她越想制止就越联想到白天的那么多烦心,归归总总之下就只想拽着颜辞先哭个够算了。然而两人这么静止的时候,涂袄袄的肚子响了,她这会儿也才意识到自己压根没有吃完饭。
原来,她今天竟然真的烦心到连晚饭也不想吃的地步了?
“我,我好像,嗝,饿了…”抽抽搭搭的涂袄袄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和颜辞说话,两只攥得死紧的手一刻都没松开。
“来吧,把背包带上,我们找个吃饭的地方,再换一个酒店住。”
被颜辞带着的涂袄袄很乖,背着包便跟了上去。
两人都没吃晚饭,也饿了挺久,颜辞思考着便把车开到了几公里外的街上,带着涂袄袄就近在一家餐厅吃了晚饭,再然后直接开到了附近一家有停车场的酒店。
这个时候也不是节假日旅游旺季,颜辞还是比较好运地订到了一间标间,两人都没有带换洗衣服,房间也只是用来睡一晚罢了。
正式进房的时候已经靠近晚上十一点,哭了一宿的涂袄袄也终于不再抽搭,只是时不时吸吸鼻子。颜辞给她换了酒店的一次性拖鞋,领着她到卫生间进行简单的洗漱。
呆滞乖巧的涂袄袄接过颜辞手里的牙刷简单地刷了牙,看着镜子里面红眼眶的自己发了一会儿楞,接着,湿热的毛巾便在涂袄袄的脸上擦拭起来。
虽然是八月,但夜里的大风丝毫不弱,早被风吹干了几回眼泪的涂袄袄脸一直都是凉的,这会儿的热毛巾突然凑过来,她也是瑟缩地躲了几下,但适应之后还是乖乖地任由颜辞给她擦脸。
“谢谢,谢谢颜医师。”
颜辞给她擦了脸之后便让她上床待着,和衣侧卧,涂袄袄哭久了之后就会打哈欠,打着打着也就真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