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渣子嵌进了孟珏的手心,引得孟珏又是一声嚎叫,可这声音只是刚露出口,涂袄袄又用脚尖狠狠地碾了他一下,孟珏这下不敢再出声了,但他恶毒的目光却依然没有退缩。
“谁让你用这种眼神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完全没有来自施暴者的不满,这句话从涂袄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竟然让人觉得还有一点儿可以商量的平和。
孟珏还没来得及回应,一道狠厉的抽痕就已经落在他的脸上。
涂袄袄扔了自己刚从他们那儿接手的皮带,随即又捡起了孟珏因为反应不及而被打落在地上的虎指,涂袄袄只不过随意把玩,却让孟珏足足吊着自己的所有气。
带着虎指揍人,可不是伤筋动骨就能概括的。
涂袄袄在孟珏身前蹲下,两人错开,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孟珏一个人能听清楚,在旁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孟珏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差。
“你,你不怕我们报复你吗?”涂袄袄说了什么,也就是他为虎作伥的那些足以引起家族禁令的“辉煌事迹”罢了,这是他的死穴,于阮轻微而言,更是。
“我一个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不成,最多不过鱼死网破,倒是你们,好好想一想吧。”
刚才的乱战中,涂袄袄的卫衣多少沾了零星血迹,对她来说,这不是轻易能忍受的味道。
小胡同里静得渗人,唯有微风吹起满地尘土的声音,阳光很好,生生将这条窄巷弄切割成光明和黑暗,站在交叠处的涂袄袄拉开了自己卫衣外套的拉链,动作缓慢地将它丢入小胡同的垃圾桶。
就着单薄的短袖,大概没有人能想象得到从她那纤细的胳膊和身体里,怎么爆发出那样惊人的力量。
混战时,她的口罩早已经丢在了地上,那张和以往并不相差太多的脸在阳光下泛着瓷白,站直了身子的涂袄袄这才准备离开。
可就在她将要转身的时候,阮轻微的声音陡然响起:“你是?涂袄袄?”
显然,这语气绝不是阮轻微该有的样子,甫一听到这样音调的涂袄袄就觉得事情总不是那么简单,她扶正了自己的帽子,嘴角勾起一抹轻嘲。
来得人绝对不止阮轻微一个。
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循着声音的方向,涂袄袄漫不经心地转过了自己的身子,半侧的目光飘到声音来的地方,同一瞬间,手心冒出了虚汗。
站在阮轻微身边的那个,是颜辞。
这时候的涂袄袄只有一种感觉,进退两难。
※
三个人和一地的狼狈就那样僵持着,涂袄袄明显已经从阮轻微的脸上看到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小。
阮轻微并不急着开口,只是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她大概觉得,这两个人中怎么都会有先忍不住的那一个。
可惜,涂袄袄和颜辞,都不是那样的人。
这也同样出乎涂袄袄的意料。跟前的颜辞并没有作出太过意外或难以接受的神情,他只是淡淡地睨了阮轻微一眼便准备转头离开,巷子里的狼藉,帮扩涂袄袄,仿佛都不在他所感知的范围里。
“颜辞…”阮轻微有意去拉他,可这动作却被完全躲过,而颜辞留给阮轻微的眼神也是令人胆寒。
颜辞也不是不在乎。
有那么一瞬间,涂袄袄想到了几个小时前池冉说的话——“颜辞知道你是这样的吗?嚣张阴郁的,冷血冷心的。”
她想,颜辞刚才大概是知道了。
颜辞刚一消失在巷子那一头的入口,阮轻微便恢复了她以往一贯的不客气,略带尖锐的音调还混着刚才颜辞给的不痛快,一股脑儿全都要撒到涂袄袄的身上,轻蔑之意扎人得很:“人呐,还是得有点儿自知之明。颜辞最讨厌的欺骗和威胁,现在已经被你占了够本,这你知道吗?”
涂袄袄还以为阮轻微是个聪明的,这会儿却真正感受到了多数人都是容易冲动的动物,她嗤笑道:“关你屁事?”
听到涂袄袄回应的阮轻微顿时红白了脸色,语气重的要命:“涂袄袄,我得不到的自然也不会轮到你,你是不是忘了我从前能搞垮你,那现在未必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