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深宫之中出现了此时最不该出现的人。
寒冬将过,春寒料峭,此时正是最冷的时节。萧黎随着来者的步伐,缓缓的穿过宫中明镜园的季荷池,走在弯弯曲曲的墨玉理石桥上,踏在即将消融的冰雪之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在空寂的园中异常刺耳。
池中的荷花早已不是夏日时娇艳欲滴的盛状,几只犹留的荷花枯败,只剩下光秃秃的茎和残破的叶,在冷月的照射下,显得分外凄凉。这是离萧黎生母住处不远的地方,一到夏季,母亲总会来赏荷,常常望着开的灿烂的荷花落寞的失神……呵,女人总是傻的,变了心的男人怎会回心转意呢!更何况,从不会爱人的天子……月是故乡明,开得再好的荷花,就是再像故国,也终究不是。自己一个人苦守在深宫之中,哎……母亲……
“明公公,父皇可好?”
前方蹒跚的身影一顿,又继续向前走去,“公主想知道什么?有您派的人在,圣上一时片刻还是死不了的……”
父皇不死,就与自己的大业无碍。
“明公公言重了。”萧黎并未反驳他的言外之意,也不理会他的讥讽。
对于这个伺候了父皇近三十年的老人,父皇就是他的一切了吧。可惜,他的天要塌了,而且非塌不可。就算自己不计前嫌,也续不了几天他的命了,更何况,自己皇位未得,大仇未报呢。自己最宠爱的女人费尽心机要害他,自己的女儿,也并不想救您,父皇,真为你感到可悲呢。
一直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萧黎不再多问,跟着前方那蹒跚着一步一挪的身影,走向了皇宫深处,走进了帝国的权利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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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之,”云德妃躺在卧榻之上,低声的呼唤。
“公主。”
“你,我不要你叫我公主!”云德妃柔声低斥,“我要你像以前一样叫我阿云。”
“……”望着这个因娇羞而面露红晕的女子,他沉默了。
“你,你……不肯吗?还是你已经不爱我了?现在还不行吗?咱们的大事就要成了……父皇母后交代的都要完成了。以后,我们就是日煚国最有权势的人,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不高兴吗!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原来你竟也不爱我了。是啊,谁会爱我这个残花败柳、蛇蝎心肠的女人……”云德妃似激愤,似悲伤,望着她深爱的男人发泄着。
“阿云,”男子的一个称呼就成功的打断了女子的发泄。
你察觉到了吧,阿云,所以你才这么易怒,才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是的,事成之后,我就会离开,离开你……因为你将是日煚国的太后,世人绝不会容忍一个太后的名节有失……一个失误,一个破绽,就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就足以让一切付之东流,所以我必须离开你,必须得死。
“彦之,”女子高兴的低呼着,“我会乖乖的,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娘,娘娘抱,”二人恍神之时,一个六七岁的男童奔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他的奶娘。
“小皇子慢点,慢点……”
男子瞬间一动,迅速消失在黑幕之中。
“你是怎么看护皇子的!让他这么冲冲撞撞的,伤到了怎么办?”云德妃迅速恢复了平静,开口斥责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皇子哭着相见主子,奴婢拦不住。您都有十天没来看他……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