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不然。”苏子叶看着气愤的云雍,轻轻摇头,含笑否定着。
“云兄请坐,你我不妨小酌一番,听子叶细细道来。”苏子叶指着梨花端木椅和早已备好的酒食。
“也好。”云雍已然平复了自己的惊讶与愤怒。
“云兄应已发现,此处与他处不同。其实竹林一年四季如春全靠此泉。”苏子叶指着亭下散发着丝丝热气的温泉一顿。
云雍顺势一看,泉水清冽如镜,修竹绿影映在水中,宛若意境幽深的水墨画,碧海连天般的美丽。
“云兄请。”苏子叶端起一盅竹叶青,白袖一掩,率先饮到。
云雍亦饮下醇香的美酒。桌上并没有摆上鸡鸭鱼肉之类的荤食,菜肴亦不是很多,一桌翠翠绿绿,甚是清新。
“早闻云兄风雅,俗物自是不敢相献。青松竹笋是今日清晨刚摘,云兄不妨尝尝。”
云雍早年也曾在深林中小住,晓得青松竹笋乃是深山之物。即使心中有些许疑虑,云雍此时不再多言,静静的品尝着一桌美味佳肴。
“云兄初入公主府,子叶本应好好安顿。但不出五日,云兄必会入宫,所以安排云兄在青竹小苑暂住,不知云兄意下如何?”
云雍一听“入宫”两字,顿觉心中一堵,透不过气来,放下食著,黯然而问,“苏兄笃定公主必胜吗?”
“杀伐果敢,公主的智谋、用人……更胜许多男儿。区区云德妃,自是不在话下。”甚至这天下归属,公主亦有着很大胜算。苏子叶隐去了这句。
“苏兄难道不恨……”云雍睨向苏子叶。
“恨?如云兄所见,子叶久病畏寒之身,离不得此处。一条贱命在这公主府内苟延残喘,全都依仗公主……更何况,子叶是自愿入府。另外虽然此处无碍,云兄今后还是慎言吧。”苏子叶回视着云雍,淡淡回到。
云雍一凛,“苏兄如此人物,竟也甘做公主爪牙吗?”
打量云雍良久,苏子叶喟然一叹,“唉,事到如今,云公子还如懵懂的孩子般不知世事,如豆蔻年华的少女般不解风情……世事多变,此时此刻,二皇子还不明白有些东西,以前可以拥有,但现在,应该舍弃吗?”
“至于我,你既可以视我为公主的谋士,亦可以视我为公主暖床的男宠……这些都无所谓。只是,府中险恶,宫中更甚,望云兄此后多加小心……”说到这,苏子叶不再言语,忽的脸色发白,急急撑住身子,依靠在梨花端木椅上。
“苏兄!”云雍急急开口,“在下并无折辱轻视之意……”
“我明白,云兄不必多言。子叶,子叶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吓到云兄了……”苏子叶缓缓地开口应到。
“公子,您该沐浴了,迟恐寒气入体。”青衣在旁提醒。
“不碍,红衣,替我送云公子回房。”苏子叶勉力吩咐道。
“云雍先行别过,苏兄请便。”说罢,云雍随着红衣大步离开。
“红衣,”云雍轻声一唤,“我刚才失礼了,还请代我向你家公子致歉。”
“云公子不必自责,若是几句话就能令我家公子病倒……公子这是老毛病了,每日清晨必须以温泉水沐浴,以您无关。”红衣耐心的解释到。
云雍恍若未闻,默默地走回了房间,一路无语。
有些东西,真该抛弃吗?真能抛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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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浸泡在温泉之中,苏子叶原本苍白的面颊被氤氲的热气熏的略显红润,有了几分血色。
“公子,”青衣低声唤道。
“嗯?”
“云公子他……”青衣犹豫着开了口。
“青衣,不要妄加臆测。”苏子叶淡淡的打断了青衣,“沐浴之后,把那幅画拿到书房,也许今天,那幅画可以完成了……”
“是,公子。”青衣不再多言。
苏子叶看着漂浮在清澈泉水上的一片片竹叶,想到了云雍清澈见底的眼眸,忽的一笑,吟道:“清泉之水,可以濯浪……”
是否能搅起浪花,可不能光看表面,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