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的一个长音,一曲作罢。宫宁将自己发热的手指随手放入身旁备好的冷水中,浸泡片刻,用白帕拭净。
一颗燥热的心逐渐平静,萧黎闲适的喝着热茶,茶香扑鼻,心头又是一松。
“陛下有烦心事?”虽是问句,宫宁却说的相当笃定。
“这世间又有谁没有烦心事呢?难道你就没有吗?”萧黎毫不在意的回道,“哦,对了,你眼中只有琴,不过,要是有人夺了你的琴,怕你也不会这么自在了吧?”
“陛下说得对。宫宁得以如此悠闲,全赖陛下。有了琴,宫宁也就满足了,不需要别的。太过执着于一件事物,也是一种不该有的贪念。”
“你到坦白!”萧黎淡淡一笑,“就这点,也比那些明明垂涎欲滴,却装作一本正经的伪君子们要好上千百倍!不过你这人倒也奇怪,琴音不是要弹与知己听吗,三年了,除了朕,你就没再见过旁人,不寂寞吗?一点都不在乎吗?”
“陛下想让宫宁说什么呢?”一身白衣的男子微微一笑,毫无焦距的眸子正对着萧黎,“无论说什么,陛下都不会轻信,而且,陛下希望是怎样的呢,陛下是想看宫宁痛苦挣扎吗?陛下完全有手段能够这样做,宫宁是反抗不了的。”
萧黎不再答话。是的,她不想放过这个男人,就算是这个男人无欲无求,妨碍不到自己什么,她也不想就此罢过。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姓宫,是那个男人的弟弟!早就说过,仇恨是一杯苦酒,越久越浓,自己是不会轻易作罢的。她明白,这个男人也明白,明白自己不会放过他,想自如的享受自己发狂折磨他之前的宁静吗?倒还真镇定呢!聪明的男人啊,明白自己的意图,知道自己的处境,还真是不好对付,不过,自己倒真不会用寻常那些下作的手段对付他呢!用了那些,就算是达到了折磨羞辱的目的,也算是自己输了……
“陛下有要开杀戒了吗?”
男子空澈纯净的嗓音传来,让萧黎一愣。抬起头来,正对上那双虽没有丝毫光芒,却依旧让人感到明亮,霎那间,萧黎仿佛感到了那视线,那视线好像化作实体般直入人心。
“你倒是秀才不出门,就能知道不少事啊?”虽然萧黎声音中听不出悲喜,明眼人却一听便知,帝王心术,最厌烦别人妄自猜测。
“陛下只有大开杀戒之后或是即将大开杀戒,才会想起这儿吧。”宫宁平静的叙述着理由,毫无惧意,“既然如此,陛下不妨顺从自己的心意,少增杀戮。”
“你的话太多了!”萧黎直接打断宫宁,“还当朕是由着你哥骗得团团转的傻子吗?血不会停的,除非它有一天都流尽了,不该活的人,一个个都死光了。好好弹着你的琴吧,旁的,你不该知道,也管不了!”
相劝自己向善吗?哼,那可真是痴人说梦了……
一张白纸,被染红也好,染黑也罢,总之,染过之后就不会再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