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对着金黄色的帷帐,萧黎躺在软软的床榻之上,久违的温暖与华贵重新回到了她身边,可是她的心,却凉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放开了拉瓦的手,可是她知道,放开的那一刻,已是永别!斯人已逝,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黎呆呆的向上望去,上边也是一片金黄色,过了不知多久,她眼睑流出了一行清泪,她不想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她甚至不想相信拉瓦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就好像他还活着,自己叫一声,就会从暗处现身……
从那时起,自己从来都是孤单一人,也从来不是孤单一人,因为身旁总有他相伴左右,就算是在看不见的暗处,也有人陪着,可现在,她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好讨厌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自己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管,就被人打碎了,销毁了。
再过三个月,他就该待在自己身边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记忆像流水一般涌来,连许多本来记不清的画面都更加的清晰了,脑袋像裂开一般的疼痛着,可萧黎毫不在乎,只是想尽力搜索那些他唯一留下的记忆。
忘不掉的,但也记不起来,人但凡拼命的想干一件事,就偏偏干不成,脑海中他的容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而记忆中的他,总是沉稳而让人放心的,沉默,没有笑颜,一丝不苟的做着自己吩咐的事,安静而顺从,却能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领军带兵为自己守住江山,萧黎突然觉得心更酸了。
不知什么时候,带着两横泪痕,她倦极而眠,蜷缩着身子,像极了不知所措的小猫。
三哥在暗处看着睡着的萧黎,神情复杂,他是男人,流血不流泪的男人,所以他接替了首领的位子,在暗处默默的守护着首领心心相念的人。站在这样的位子,他突然有些理解了拉瓦,理解了首领为什么会爱上在所有人看来如此阴险狡诈不守妇德的女人,眼前的人,哪有平时半分的狠辣绝决……
“拉瓦……”似睡似醒的一声叫唤,三哥一愣便瞬间出现在萧黎的床前,没有出声。要是这只是萧黎的梦魇,那么他也不该打扰这个两天没睡,现在好不容易睡着的女人,可惜,萧黎是睡不熟的,黑影一至,她就睁开了眼睛,先是惊喜,两个字脱口欲出却在看到三哥后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是你啊……”萧黎似是失望的说着。
“陛下……”三哥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劝慰萧黎,事实上,他和她一样心痛欲绝,不然也不会毫不顾惜自己尚未康复的伤势来接替拉瓦。
“拉瓦……”三哥垂下头的那一瞬间,萧黎恍然间突然觉得拉瓦回来了,这不是那个想去安慰自己而又嘴拙的不会说什么的男人吗?
“陛下……”
萧黎的神色一黯,是“陛下”,不是“公主”,睡醒后,梦也就散了,不是吗?可是梦碎梦醒后的自己,却能为他做更多的事……
“你是……”
“陛下,属下李君,是死士中的三号。”
“我、朕还在边境?”萧黎一顿,“他,安葬了?”这几个字吐出的极其艰难。
“是的,陛下,您现在已经回到日煚边境洪武郡,至于大哥,已经火葬了。”多余的话,三哥现在是一句都不愿意提。
“这样也好,他那样的人,本就该轰轰烈烈做天上的雄鹰,而不是被朕圈在身边,火葬也好。”三哥不搭话,萧黎也不再说什么,她看着自己晶莹的指甲,突然将这利器刺入自己的手心,直入血肉。
“李君,既是来迎接朕的,那么带来的人马不少吧?统统交给朕吧。”萧黎说这话是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可三哥却浑身一震。
“陛下可是想和金泽交手?”
萧黎没有抽出指甲,反而将它们刺的更深,淡淡的反问一句“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