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发生的十天后,有人终于禁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了,纷纷想要出城避难,毕竟土司不在城中,大巫祝又忙着跟“土王”“白虎神”等上位神沟通,实在抽不出精力来消除灾厄
言下之意,就是靠你们自己了。
而且就在几天之后,还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山崩现象,这次因为突发性质更多,因此砸伤了十几个人
这下子,土民们的心理防线变得更加脆弱了,这一些不好的兆头全在这段时间内碰上了,难道是白虎神对于土民们背信弃义的行为感到愤怒了吗?是当今的土司不值得效忠了吗?
汉代经学家京房对灾异里认为“山者,三公之位,台铺之德也”。
但是,所谓“社稷江山”,山与江对应,山又为阳,因此考异邮载“山者,君之位。崩毁者,阳失制度,为臣所犯毁”。运斗枢里载“山崩者,大夫排主,阳毁失基”。
也就是说,发生山崩现在,是因为臣下强盛而乱君王江山。
董仲舒认为,山代表江山基础,本身是忠贞的;而山崩就是忠贞动摇远离,说明有叛乱之臣蒙蔽圣主。这个说法,京房也认同,所谓“山崩绝,辅臣去”。
在古代,遇到山崩后堰塞湖湖形成,君王有一个礼仪。
关于山崩,很多古籍都提到了春秋时期鲁国的“梁山崩”。
春秋谷梁传里载“壅河,三日不流,晋君率群臣素服而哭之,河乃流”。
但是这个礼仪,在刘向着洪范五行传时,他认为“以丧礼泣之,缟素哭泣,然后流,丧亡之象”。
其子刘歆进一步解释认为梁山,晋国的祖望之地,山崩川竭,所以是灭亡的征兆。
神州的地理环境,基本上是有山就有水;因此山崩带来的次生灾害就是堰塞湖的形成,古称“壅河”;而之后水量增加,造成水患,这就是“水溃”。
洪范五行传里说“山者,阳之位,君之象也(一说诸侯位);水者,阴之表也,民之类也。
崩者,坏沮也;壅者,不得其所也”。其认为这仿佛是“天有所语(征兆)”——人君权威重,将崩坏不治,百姓将不得其所。
这些观点,在古代最重要的“灾异论”的书籍地镜中也是这个论断:“山崩,人君位消、政暴,不出三年,有兵夺之”。而京房的易传里载“山崩,阴弃阳,弱胜强,天壁亡”。
同时京房在区分发生山崩的山体时,是属于国君的名山还是属于诸侯管辖境内的小山,他认为“国山崩,君争政,女戚五年败”、“邑山崩,邑有战,主亡,或大水”。如此,基本上把山崩现象都和君王的江山联系了起来。
结合山崩发生的季节,古代也给出了相应的说法。
地镜一书载“山春崩,国有伐城;夏崩,人主有亡,天下大水;秋崩,有大兵;冬崩,年中大饥”。
京房易妖占中,大体与这个说法相同。
但是他又具体到月份,如“山以二月崩,其邑战”,就是说二月某地发生山崩,则此地会发生战争;“以八月崩,有兵”;“以十一月崩,此降民从而行”。
可以说,山崩现象的发生与一个政权的“兴亡”几乎打了等号,也难怪土民们开始怀疑和质问土司的正当性了。
不断有人开始指责和质问覃伊姊妹俩,她们的父亲,如今的土司覃禹鼎到底在做什么?惹得白虎神降下滔天怒火警示于他们。
姊妹俩无法回答他们,也不敢回答他们,只得每日戍守宣恩城,表示自己的决心。
相较于众人的惴惴不安,辗转难眠,贾蓉一直是吃得饱,睡得香,身体好。
过了两日,满城里都在讨论这段时日出现的这种不祥之兆,许多人觉得这是来自土王和白虎神的警示,要想保全自己,须得将土司找出来!
舆论愈演愈烈,发酵到了一定的程度,开始有人武装起来,漫山遍野地寻找起覃禹鼎等人藏身的溶洞及据点。
此刻,城中的势力已然分成了三派,一派是支持覃禹鼎继续抗争的死忠份子,这一派多半都是覃禹鼎家族内部的人,一派自然是为保护老幼而出城搜寻覃禹鼎的人,这一派多半都是青壮年和中年男子们,第三派就是像覃伊姊妹俩这样,知道真相却不敢公开的少数人她们知道,那会给整个族群带来多么深重的灾难。
而作为此次事情的始作俑者,贾蓉表示,这种事情发酵的后续剧情,不是他能参与的,他看热闹就好。
“大爷,贾百味到京了。”
贾十六走到贾蓉的住处,压低声音禀报道。
贾蓉握笔的手一顿,嘴角扬起,“让他们自行把自己安排好,东府肯定是不能去的,不过可以拿着我的亲笔信,找我的亲信兄弟贾蔷,他会接济一二。”
“另外明日申时三刻,叫大伙一起来黑龙崖见我。”
“是,大爷。”
等贾十六退了下去,贾蓉搁下笔走到窗前,目光远眺,是时候开始布局了。
黑龙崖是个断头山,过去是用来处置一些违规的土民们的地方,时间久了,这地方也就成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土民们认为,来了这地方会倒霉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一般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不过现在,已经让贾蓉摸清了虚实,虽然白骨森森,但确实是个适合开会的地点。
第二天,准时准点,申时三刻,分毫不差,九十多个丢在人群里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男子出现在贾蓉面前。
“主子。”
众男子弯腰低声道。
“我的鹰神们,现下有两件事需要你们去办,第一、给我查查覃禹鼎三个儿子的动向,尤其是长子覃尧天和三子覃尧英的动向,这两人好对付些,那个老二你们要小心些,是个有些本事的”
“明白!”
“第二、那十门火炮很可能就藏在土司府里,你们要想办法潜入其中进行调查。”贾蓉说道。
“明白!”
“海东青”们低头恭声道,见贾蓉没别的吩咐,悄然退了出去。
如此沸腾了几日的“不祥之兆”风波,随着土司覃禹鼎领着几个儿子亲自赶回宣恩城之后,而渐渐平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