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内相回来啦!”正当天正帝出神的时候,一旁的第二号大太监宋混忽然向他报告了戴权正在赶往这里的消息。
“快传。”天正帝催促一句。
他现在很想知道,贾蓉到底还隐瞒了些什么事情没有交代。
帝王从来多疑,天正帝自不例外,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都不会放过。
他的确在贾府之内安插有眼线,但这个眼线绝无可能被人瞧出来,除非……有人断了他和皇宫之间的联系,不然绝无可能这几个月之内不传一点消息回来。
他很有必要怀疑一下是不是贾蓉干的。
不多时,戴权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义子李若廉和亲信宦官张贯。
只见戴权躬身道:“奴才见过万岁爷,万岁爷圣福金安。”
“朕安,快快将实情讲来。”
“是,万岁爷,据贾蓉所言,设计干掉贾珍的,其实是两股势力,一路是宝亲王府的人,一路就是贾蓉自己……”
随后,戴权将贾蓉所言一字不漏地说给天正帝听,天正帝听到最后,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挥挥手让身边所有近侍退下。
天正帝敲着桌面,许久之后一阵冷笑道:“这贾蓉也是个混帐行子,为了跟义忠亲王一党撇清干系,居然如此莽撞阴杀其父,还公开为先帝翻案,推崇奢靡。
还说什么先帝之功,不亚于太祖、世祖,真真是混帐透顶!”
“万岁息怒!奴才还有几句话要说。”
戴权走上前笑道:“那贾蓉本是在宁国府中长大,自幼受用荣华富贵,他又懂得什么勤俭为上?不过这个年纪,就能讲出这些歪理来,在年轻一辈里也算是不错了的,难得有人讲得出如此与众不同的话来,况贾蓉为了洗脱嫌疑,不惜与义忠亲王一派翻脸,供出了贾珍贾敬与其苟合内幕,更是将以往陈年旧账翻了出来,万岁爷可还记得,那永宁公主的事情?”
提到秦可卿,天正帝的表情才稍微好看了一点,虽然不知道贾蓉的消息来源,但是秦可卿的确也算是皇家中人,这件事姑且算他做得对,毕竟是死去的二哥唯一留下的血脉了,以后再跟这小子好好算账。
将手中的密折随手丢在御案上,冷声道:“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妄自揣摩帝心,自断手脚,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算计亲父,这等不孝之人,还是早早打发到外边去,别留在京城里了。”
戴权却似不怎么在意,笑道:“万岁爷,朝堂里那些士大夫干的不都是类似贾蓉这样的勾当?别人不知道,万岁爷还能不知道?
他们可没贾蓉这般幼稚且酷烈。至于前程不前程的,还不都是万岁爷您一句话的事。”
天正帝心情复杂地摇头道:“既然他已交代得明白,他入不得朝堂,那以后,他就入不得朝堂,这叫君无戏言。
他不是不想给人下跪吗?如今有了这层威震西南的大功,就让他去当个富贵闲人罢。”
戴权接着说道:“那他才要叩谢皇恩呢。
不过万岁爷,既然贾蓉有意将此事传出来,不如就由万岁爷下旨去料理一下。
这第一嘛,可以安贾蓉的心。第二,虽开国功臣一脉唯有北静王府仍袭王爵,但北静王家的那位到底还年轻,在勋臣中威望尚浅。
而史家一门双侯,却早转向了天熙功臣,及天熙九家一派。
所以一门双公的贾家,在开国功臣之间仍有巨大的作用。
万岁爷想用开国功臣来平衡天熙功臣及边军九家一系,不妨赐些皇恩与他家。
且这般做,凤藻宫里那位女尚书,也会感激万岁爷的。”
天正帝闻言,扯了扯嘴角,斜觑了眼戴权,摇了摇头,又微微皱眉道:“若是依你之意,就不是给贾家赐皇恩这般简单了,这是让他泥牛入海了,这把剔骨尖刀,朕还想发挥大用。”
戴权摇头道:“万岁爷只需赦免宁府的几个人,让贾蓉重回国公府,去享受荣华富贵,这才是天恩浩荡。
且这样做也是为了帮贾家掩过一桩大丑闻,一旦永宁公主的事让外边那些人听见了,指不定怎么戳万岁爷脊梁骨呢。
况且,那样一来不仅他们贾家自己面上无光,连带那位贾家女尚书都要受其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