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娘好累,隐娘现在什么都不想做,隐娘只想沉沉地睡上一觉,隐娘才不要喝那劳什子苦药汁呢。”
“……阿隐,莫闹。喝药才能好身体。”
展昭被她孩子气的撒泼弄得又好气又好笑,强制性地将其扶坐到床头,刚欲去端药,怀抱里毫无预兆地扑进一团绵软。
“谢谢。”
再坚强的铠甲此刻也已土崩瓦解。
她抱着他的腰,埋在他胸前,低低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颤抖:“医者确实不能自医,我原以为自己会死在地下室里。”
“谢谢你,展熊飞,真的很谢谢你。”
药香悠悠的房间里,他怀里有她清浅的发香。
展昭慕地僵了半晌,大手下落,一下一下温暖地抚过女子瘦削的背脊:“没事了,以后再也没事了。”
不管是阮红堂,还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他都不会再让任何东西伤害到她。
发乌如木,容靥胜雪,虚弱而清浅的呼吸,虚弱而清浅的病体,此刻的她,精致又脆弱,就像个一戳就碎的瓷娃娃。
历经老宅地下室的患难见真情,瓷娃娃对他的戒心已然崩溃离析。
信任地蜷在他怀中,犹如雏鸟信任地蜷在母鸟羽翼下。铠甲全卸,近乎贪婪地从所爱之人处汲取着温暖。
安安静静的,像是已经睡去。
“展熊飞……”
“嗳,我在。”
“你去向包大人求求情,不要强制性带隐娘离开中牟,好不好?”
“……”
“离开了中牟,没有民意作盾,我怕保护不了自己。”他在沉默,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小手覆上大手,怯怯地握上了他一根食指,“展熊飞……展昭……展大人?”
“包大人是个好官,开封府不会伤害你。”
“……我不信任他们。”
“那你信任我吗?”他将大手反覆盖,包裹住她小心翼翼试探的小手。
“以前不信,现在……”女声迟疑了许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隐娘信你。”
“既信,就不必害怕。离开了中牟县,纵然没有民意保护,展某也会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
“……”
野兽般幽不见底的视线,深深地盯着他。
像是要直刺到人心深处,使一切谎言无所遁形。
展昭不回不避,坦坦荡荡。却又满眸沉静,深沉而温柔。
午后的风吹进窗口,带来远山的木叶清香。
水乡小城的下午,日光悠悠,慵懒而惬意。女子终是收回了视线,懒懒地蜷回了被窝,依旧枕着他的膝。苍白的容颜,几分病色,几分心神俱疲后的倦怠。
“罢了,我随你走。”
“但展熊飞,你千万莫要食言。若是食言,隐娘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