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也是众生之一。”
江应鹤抬起手绕过他脊背,低声安抚道:“好,我不会抛下你的。你轻一点,抱得太紧了,有一点疼。”
环着他的手刹那一松,随后却还是执意环绕了过来,只不过更加小心了。
江应鹤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古往今来,身有劫难者不知凡几,但真正陨落其中的,也并没有太多。”
对面沉默了一刹,道:“……那是因为在遇上之前就死了。”
江应鹤一时卡住,又道:“明明也有勘破情劫的,我听闻禅清住持就是其中之一……”
“……他出家了。”
江应鹤:“……”
————
整个幽冥界都有点懵。
他们宗主开始修复往生冥河了,找道侣找的有些敷衍,不是那么用心。反而是近来总有魔修和妖族进入幽冥界,着急得像是出差半年后对象怀孕三个月似的,从内自外地透露出一股绿油油的感觉。
而幽冥界的大人们闲的要命,金童和玉女两位大人已经在茶馆里喝了三天的茶了,每天都点八勺的妒火勾兑两盅痴恋,过得宛如在放假。
茶馆老板娘近来接待了好多妖族,对进入幽冥界的小妖们视若无睹,一边倒茶一边跟金童唠道:“咱宗主是不是找到人了啊?还是真的移情别恋了?”
金童捧着满满的茶水,摇头道:“没找到。”
玉女吃了口白蜡烛,接道:“移情别恋了。”
老板娘靠着茶馆的墙壁,捏着烟杆敲了敲灰,道:“两位大人跟我说说,移谁了?宗主这几千年的木头疙瘩,开个窍不容易。”
玉女道:“一个小妖。”
金童接过下半句:“已经是鬼修了,长得很好看。”
“要说长得好看。”老板娘哼笑道,“前几天我见过的那个小兔妖,是真的好看,太美了。”
她话语才落,一旁忽地有一个红衣妖族搭话。
“兔妖?”他道,“有多好看?白衣服么?”
“哪个鬼修看见不想吸一口。”老板娘得意道,“是红衣服,戴着一个青面獠牙面具,不过我看身段和气味就知道,绝对是个大美人。”
金童和玉女对视一眼,道:“宗主坚持这么久,还是折服在了神魂之下。”
老板娘笑眯眯地应了一声,随后转过头,看向之前搭话的那位妖族,道:“咱家都是给鬼修备的茶,你一个妖喝了这么多,这么厉害么?”
红衣妖族道:“想着美人,不知不觉就喝下去了。不知道那只兔妖现下在什么地方,老板娘可知道?”
“哎唷,我可不知道。”老板娘笑道,“不过有小鬼说,近来在冥河之上出现了一条画舫,宗主常常出入,也不知道是不是……金船藏娇。”
玉女道:“金船是什么?”
金童指了指自己:“我这样的船吗?”
红衣妖族没有理会他们两个,而是道:“这茶很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老板娘吸了口烟斗,凑过去看向妖族那张普普通通的脸,细细地嗅闻了一下他的神魂,道:“你不问我也想告诉你,还没有人能不知不觉地喝下去一整壶莫愁。”
红衣妖族眸光不变,听到老板娘道:“配方中有痴心妒火、离别相思。苦涩酸麻,难以入喉。小妖,你在偷偷伤心啊?”
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过身回去忙了,没有看到少年逐渐握紧的手指,指甲在掌心中压出痕迹来。
红衣妖族站起身匆匆告辞,在走出茶馆不远后,身上的伪装顿时消失,露出长夜那张带着一半面具的殊艳容貌,他在冥河河畔站定,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秦钧果然已经找到人了。
长夜望向远处天堑般的裂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思考了片刻,随后探出手,探入了冥河之水中。
————
河面上雾色渐浓。
一艘画舫从薄雾间出现,尝试着驶过冥河被接通的一小部分——这件事旷日费时,并非一时之功。
江应鹤坐在画舫前头,看着这件法器滑过冥河,心里踏实了一些,下意识地晃了一下发丝间的兔耳。
……这个东西在身上戴得有些久,有一点习惯了。
秦钧有好几次都看着这个雪白的兔耳发呆,眼神都盯直了,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长夜那个小混账,不知道是怎么戴的,让他根本没办法拿下来。
幽冥界不分昼夜,江应鹤只能凭着生物钟休息。他近来困得愈发不是时候,正当他有些累的时候,忽地听到河中生魂的嘶喊。
他猛然惊醒,发觉船上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逼着跳到船上来了。江应鹤抬眼望去,才发觉画舫不知何时靠了岸。
雾色消散,河水涌流。
江应鹤刚想检查一下画舫,就听到一声微弱的“喵呜”声。
……猫?
他寻声望去,看到一只浑身湿透的小猫坐在船头边缘,眼睛乌黑浑圆,一身雪白的长毛,耳朵尖尖的,带着一点淡灰色,毛绒绒得尾巴略微翘起,软绒密得像一个鸡毛掸子,在半空中晃了一下。
没有鬼气,好像是一只才通灵智的小猫,连妖的范畴都算不上……它不会是想在河里抓鱼吧?
冥河里可没有它能抓的鱼。
江应鹤想了一下,在储物法器中挑了一会儿,刚想到自己早已辟谷,保存的食物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吃,就被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勾住了脚踝。
他低下头,对上猫咪乌黑的眼睛,被亲昵到有些黏糊糊得蹭了蹭小腿。
“喵——”小猫歪着头看它。
作者有话要说: 冥河生魂:啊啊啊啊什么东西离我远点!!!呜呜呜呜呜!!!
鹤鹤:……好可怜,被欺负了吧?
某只心机猫: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