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格外漫长,破事层出不穷,像是再也捱不到天亮。
许砚退出电梯,站定身子。
抬眼看看怒气冲冲的黄莉安,又看看一副犯了大错模样的徐源,心口憋闷无比,但面上还要勉强故作镇定。
“请问有什么事?”许砚语气淡漠,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也没什么别的事。”
黄莉安迈着步子走过来,蛇一样的胳膊缠上徐源的手臂,故作亲昵,“我们家徐源人好,有时候不太会拒绝人,许小姐您请自重。”
一听黄莉安这话,许砚直接被气笑了。
今天怕不是霉星高照,这都遇见的是什么破事,什么烂人哪?!
“黄小姐,麻烦你也搞清楚,是我不自重,还是你身边这个男人不自重。”
跟不讲理的人说话,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许砚头痛欲裂,不想跟他们再废话,重新按亮电梯下行按钮。
“当然是你!”
黄莉安尖叫起来,彻底撕下最后一层掩饰,五官因为嫉恨的表情而扭曲。
“徐源都跟我说了,是你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但是我告诉你,许砚,养鸡也要养下蛋的,你这种不下蛋的鸡,倒贴都没人稀罕!”
“啪”的一声脆响。
黄莉安惊呆在当场,一双粘了厚重假眼睫毛的眼睛顷刻间装满眼泪。
不只是黄莉安,徐源也彻底愣住。
如果不是脸上火辣辣的疼,徐源根本不敢相信,一向温柔懂事的许砚竟然会先动手,打得居然还是一直低声下气的自己!
“你,你算老几,凭什么打徐源!”
她黄莉安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这么蛮横。
她气得猛跺脚,指着徐源道:“怎么?被打傻了?愣着干什么!还不还手?你是等着她过来打我吗?”
徐源左右为难,他是不愿意白捱这一巴掌。可他见段怀东的事还要靠许砚帮忙,而且电梯间里肯定有监控,万一他打许砚的视频流传出去,对他的名声有碍。
但,徐源也能感觉到,许砚打他的那一巴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肯定已经气到极限,什么都不顾了!
徐源怕形势继续恶化,咬牙一步跨到许砚身前,紧紧抓住许砚垂在身侧的手腕。
“许砚,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安安她怀着孕,受不得刺激。”
呵!可不就是冲你来的么!
明明是自己被打,还装出一副义正言辞、帮“弱者”撑腰的模样,真是虚伪得令人作呕!
许砚斜眼睨着面前的男人,只怪当初自己瞎了眼。
“徐源,大半夜来找事、非不让我进电梯的,是你太太黄莉安,不是我许砚。而且,我刚才煽的是你,你扯上黄莉安干嘛?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挟制我,又是什么意思!”
徐源被许砚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
黄莉安看不下去,怒气冲冲走过来。
“徐源,抓紧她!”
你不好动手,我帮你!黄莉安高高扬起手掌,势要报这一耳光之仇。
射灯下,黄莉安手指甲上镶嵌的水钻折射出刺目的光线。
许砚猛地往后撤,双臂在徐源手中拼命挣扎。可男女力量悬殊太大,她再怎么挣也挣不开。
只能眼睁睁看着黄莉安的手掌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她不得不认命地闭紧双眼,咬死下唇……
可,意料之中的耳光却迟迟没有落下。
许砚耳边骤然响起黄莉安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你快放开我!我是孕妇,你要干嘛!”
许砚缓缓睁开眼,重新适应光线后,只见前方不远处,怒容满面的男人紧紧捉住黄莉安的手腕,稳稳地停在半空中。
段怀东一身黑衣,额前头发微湿,眼神黑亮得惊人,蕴满怒火。
“怎么,趁我不在,欺负我的人?”
这是许砚今晚第二次听到段怀东说这句话。
上一次,他语气平淡,半开玩笑半认真,就已足以令所有人禁声。
而这次,他丝毫不掩饰言语中的威胁,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淬了毒。
“徐源,徐总是吧?”
段怀东微微转头,看向矮他几公分的徐源。
这边徐源赶紧陪上笑脸:“对,段总,您……”
“好”字没出口,就被段怀东截断:“请把你的手从我太太手腕上挪开。”
语调平静,但声音低沉带着喑哑,再配上段怀东不怒自威的神色,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太太?
徐源一双眼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向许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居然嫁给段怀东了?!难怪现在行事作风这么胆大妄为,竟然是段怀东在她背后撑腰!
徐源本就有事想求段怀东帮忙,眼下更是不敢造次,连忙松开禁锢住许砚的双手,小心翼翼地解释:“段总,您误会了。刚才只是跟段太太有些误会,请您大人大量……”
“徐源!我还被他抓着呢!”
黄莉安一看徐源根本不顾她,气急败坏地尖叫起来,“你就只顾你自己的事,也不管管我!”
徐源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看黄莉安凸出来的肚子,又看看段怀东阴沉的脸,硬着头皮道:“段总,我太太身子不方便,还请您高抬贵手。”
“身体不方便还要动手打人,那方便了呢?恐怕我再来晚一步,就看不到我太太了吧!”段怀东眼角眉梢都是讥讽,“徐总,你们这胎教做得可不怎么样啊。”
说罢,他松开黄莉安的胳膊。嫌恶似的拍掉手里并不存在的脏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