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继陶欲言又止,又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许砚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可林继陶却把许砚因不安而引起的沉默,当成了等待他继续的耐心。
“砚子,我是想问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对你……有好感,那,我们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林继陶算得上健谈,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有些结巴。
许砚看看他微微涨红的脸,又把视线下拉,停在林继陶带给她的那杯奶茶上。
平心而论,林继陶是个很不错的男人。z市本地,有房有车,还有自己的小生意,性格既能开朗,又能稳重。
可……
许砚咬了咬唇,低声道:“不好意思,大陶。”
一听许砚这么快就拒绝,林继陶更慌,他头脑一热,声音不由得高起来:“你再考虑考虑,可能,可能是我太唐突。”
正是饭点儿,周围坐着的人不少,他们听到林继陶的声音,立刻投来或疑惑、或揣测的目光。
“不是。大陶,你别激动,听我说。”
许砚最怕被人关注,只好压低声音,先安抚林继陶的情绪。
“我现在没有考虑个人问题。你也知道我刚来z市不久,什么都没稳定下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以后会考虑吗?”
也许是天性乐观的原因,林继陶居然从她婉拒的话音里听出了希望。
如果有什么比失望更痛苦,那就是先让你尝到希望的滋味再失望。
许砚尝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她不想让林继陶和她一样。
“大陶,你听我说,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人很好,也是我来z市之后,结交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但是,大陶,我想,我和你的关系也只能止步于朋友。我不想哄你,也不想给你无谓的希望,请你原谅我的直接。”
许砚说出的这番话,句句在理,可也字字扎心。
林继陶眼中希望的小火苗顷刻间熄灭,最后落得死灰一片。
“你……”林继陶犹豫了下,“你心里是有别人?”
许砚一下被问愣住,脑海中迅速闪过段怀东棱角分明的脸庞。
等不到许砚回话,林继陶又接着问:“是那天在度假村碰到的段总么?”
没想到林继陶问得这样直接,许砚看看他,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段怀东。
心里的人,是他么?
“我不知道,也许,是吧。”
许砚几乎是咬着牙给出答案。
她不想骗林继陶,更不想骗自己。
“我先走了,大陶。”
许砚欠欠身,拎着包走出餐位。
收银台就在餐厅门口,许砚想了想,把这餐饭结了账。
她没想到林继陶会突然表白,可既然他已经说出口了那些话,许砚连这餐饭都不想欠他的。
以后,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许砚头痛地想,租林继陶的房子,恐怕也不好继续住下去了。
她不是怕林继陶纠缠,也知道林继陶是个得体的人,不至于继续骚扰她。
她只是单纯不想跟对自己存其他心思的人有过多的交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占了人家便宜似的。
心里有事,步伐便免不了有些凌乱。好在深冬的夜晚足够冷,西北风吹得她清醒不少。
脑子清楚了,许砚想起林继陶失落的眼神,忍不住有些自责。
拒绝他的方式太过直接,甚至有点不留情面。当时林继陶失落的表情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许砚叹口气,把和林继陶相处的细节前后认真想了一遍,确认自己并没有在任何时候流露出对他的其他意思。
许砚暗暗告诉自己,不要继续自责。毕竟自己是存着朋友的心态和林继陶交往,林继陶的感受和感情变化,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希望他的心情能早点恢复往日的阳光吧,许砚想。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林继陶保持距离,以免他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希冀。
……
回到家,许砚洗完澡坐在被窝里拿起毛衣针。
围巾已经织了四分之三。她是第一次尝试,手劲儿不均匀,刚开始拆拆补补的弄了三四次才走上正轨。
以前,许砚从不知道织围巾是这样耗时耗心力的事。
她只记得小时候,每年夏末秋初妈妈都会买几团毛线,空闲下来就织。一双手和两根毛衣针飞快运转,让人眼花缭乱。
过不了多久,她就能穿上妈妈新织的毛衣、毛裤,“温暖”牌的,厚实又柔软。
所以在许砚一贯的认知中,织围巾是既简单,又能表达心意的事。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一看就会,一学就废”,折腾了十来天还没有完工,而且从已经织好的那些部分看,还颇有些“惨不忍睹”的意思。
算了,许砚扭扭酸痛的脖子,心想:一份心意,哪怕织得不好,他应该也会理解吧。毕竟一针一线都是她认真织出来。
想到段怀东,许砚就忍住不流露出笑意。
这些日子,她忙着策划案落地,段怀东也忙着节前东晟照明的各项总结、表彰。
两人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偶尔在一起吃顿饭,段怀东的电话也响个不停。许砚这才意识到,他这个段总的“总”,叫得果然名至实归。
也不知道等他看到围巾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笑,还是会沉默?
许砚暗想,反正肯定不会嫌弃。她笃定,段怀东会懂她的用心,也会珍视她付出的心血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