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根本想不到徐源会大年初一跑到她家里来。
n市在南,l市在西，斜跨过整个省，路途近400公里。更何况他们已经离婚了,就算没离婚时候，也没见徐源这样献过殷勤。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许砚知道徐源的为人，他屈尊降贵地登门拜访，肯定另有所图。
想到这里，许砚对徐源的厌恶又加深几分。不由得往后撤步,远离徐源，同时更贴近段怀东。
身体语言是下意识的，不会骗人，熟亲熟疏显而易见。
……
事实也如许砚所料，徐源的确动机不纯。
那次段怀东说许砚是“段太太”之后,徐源回去就到处托人打听。
得到的结果是，根本没“结婚”那回事儿，是段怀东正好那段时间口味奇特,喜欢乖巧贤惠的良家少妇,才故意诱着许砚玩。
既然不是当真的，徐源自然无所顾忌，所以后来才屡次三番骚扰催促许砚。
前天又给许砚打电话的时候,徐源没想到段怀东居然就在旁边。
他不傻,甚至算是个聪明人。当时他就对许砚和段怀东的关系有了新的揣测。
万一许砚真入了段怀东的法眼,他还真不敢贸然相信段怀东的承诺。
毕竟坊间关于段怀东睚眦必报的传闻不少，搞不好真是设了个陷阱等他往里跳，好替许砚报仇。
所以,他今天一早就亲自开车赶来l市，想当面见见许砚。段怀东其人高深莫测，他看不透。可对付许砚，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见面聊天不像在电话里，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表情。
他和许砚相处九年，许砚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他就能看出不少隐藏意思来。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次来许砚家，居然正好撞上段怀东。
徐源脑子里警铃大作，看来段怀东这条路已经彻底走进死胡同，他得赶紧另谋出路。
不过心里虽然打算放弃，徐源嘴上却没松口。他就算不求段怀东帮忙，也不能得罪他。
……
于是，徐源定了定神，堆上满脸的笑容，毕恭毕敬道：“段总，过年好！”
说完，他又替自己的失态找补道：“刚才太惊喜了，没想到会遇见您，还请段总您见谅。”
“过年好。”
段怀东不动声色，随口寒暄了句，“徐总坐下喝点茶？”
“不用了，不用了。”许砚点头哈腰。
这点眼力见儿他还是有的，人家一家人和准女婿过年呢，他一个前夫来凑什么热闹，还嫌不够丢脸么。
“那好。我也不留你了。”段怀东自然不留他，转头看着许砚，柔声道：“我去送送徐总。”
许砚知道段怀东从来看不上徐源，更不可能好心送他下楼，现在这样做肯定另有目的。
不过，尽管不清楚段怀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还是下意识应了句“好”，然后抬脚帮段怀东把羽绒服拿过来。
……
“关上门吧，外面有凉气。”
段怀东拦住许砚跨出大门的脚步，示意她把门关上，“我很快回来。”
“嗯。”许砚点头。
段怀东那句“很快回来”，令她莫名心安。
转身回到客厅，爸妈他们却都面露疑惑，齐刷刷地盯着她。
二姨第一个憋不住，冲过来拉住许砚的手，问：“砚子，小段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徐源看见他，活像耗子见了猫？！”
许砚被二姨那紧张的表情逗得差点笑出声来。再加上二姨那贴切的比喻……
许砚无奈地想，何止是徐源看见段怀东像老鼠见了猫，连她自己之前也是如此啊！要怪就只能怪段怀东太让人捉摸不透，浑身都散发着迫人低头的气势。
许砚拍拍二姨的手背，轻声道：“可能是徐源有事找段怀东帮忙，所以态度上拿捏得比较谦卑。”
“徐源不是自己生意也做得不错吗？他还要找小段帮忙，难道小段生意做得比他还大？”
二姨皱着眉头，想了会儿又接着道：“不过，小段那气势，看着确实不像个普通的办公室职员，我想着他至少得是个主管什么的。刚才徐源不是也喊他段总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妈妈本来也纳闷段怀东的身份，听到这儿更不由得警觉起来。
“砚子，那他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许妈妈忍不住往坏处想，“他刚才说在照明公司上班，是不是骗我们的？”
一瞬间，四个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许砚脸上，翘首以盼等着她回答。
许砚知道，此时自己的任何犹豫、迟疑，都会令长辈们产生不好的联想和猜测，她决不能让他们再无端为她焦虑忧心。
于是，许砚决定不再遮掩。
她清清嗓子，直接回答道：“段怀东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是在东晟照明上班。不过，他自己就是老板。那个公司在业内口碑不错，算是做得比较好的。”
“东晟照明？”
二姨夫突然重复了一遍，紧接着他猛地一拍大腿，“我说怎么听着这么熟悉，他们是不是正在电视台打广告，一个什么营造家庭温馨氛围的吊灯，还有个什么度假村？”
“对。”许砚点点头，“那两个项目其实都是我们组负责的。”
她刚到家那晚就跟妈妈说过这两个项目，而且刚才段怀东解释他们俩“半个同事”关系的时候也提起过。
既然话已经说开，许砚也不想再隐瞒。
索性把段怀东帮她敲定腾飞的工作、又帮爸爸安排病房和医生的事重新给二姨和二姨夫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