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直到太阳打西边出来,叶知秋还是没有闭上眼睛打个盹,顶着两个黑眼圈,死死盯着前面躺在床上半夜翻来覆去变换各种姿势就是睡得贼香的凌余怀,为什么?为什么可以这么不设防的嚣张,他觉得自己认真一个晚上真的有点白痴。
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从被单里钻出来,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一只光脚踩在冰凉凉的地板上,无意识冷缩了一下,当着他的面昏昏沉沉地在屋子里顺着墙根走。
很没有精神地打开关闭着的窗户看看,天是鱼肚子的白,嘴里模糊不清地嘟囔着,“还早着了……”又慢吞吞地走回去,一个扑腾砸在床上趴着继续舒服的回笼觉。
“……”叶知秋觉得,他可能真的搞错了,毕竟自尊心太强的易千秋再会骗人也不会表现得这般没形象,罢了罢了,易千秋,你断了前尘往事,我就给予一次你重活人生的机会,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但……若是再次拾起杀戮,那我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易地放过你!
一炷香时间过后,凌余怀才打着哈欠醒过来,发现之前怒气冲冲要杀自己的那人却消失不见,自以为的吃瓜,看来,那人对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是有几分情分,在治疗了自己后还把自己安排在了舒适的客栈而不是直接丢在路边,如果不是有着血海深仇还真想与他继续做墙头。
称赞着人品,一边从床上跳下来,他上辈子身为皇子当然受不了现在这副脏样子,立即迈着轻快的脚步叫来了客栈的小二,然后换下身上破烂的衣物洗个热水澡。
等舒舒服服的洗完澡,他打量起镜子里自己现在的模样,素色的银色白莲衣,扎着一束及腰的高马尾,狭长的双眸冷而无情,眉头总是皱着,薄薄的唇抿起,背上纹着一朵火焰般炙热到要吞噬一切的妖冶红莲。
没想到……居然还走霸道帝王风……不由得嘴抽,这模样也太招摇了,如果直接走在外面,恐怕自己会被路过打酱油的仇家立刻打死,而且这具身体的主人易千秋似乎是个老鼠上街般人人喊打的大魔头……
得等到那些人把易千秋这个混世魔王忘得差不多,才能再把这张招摇的脸露出来,想来想去,最保险的办法还是先伪装身份找个小差事。
于是第二天就在那人安置他的客栈所在的镇上瞎忽溜达了两圈,很快就找到了一份杀猪的工作。
这工作虽然说不怎么高雅……顺带血腥暴力了些,但凌余怀却很是满意,他刚接手这具身体对自带的刀法还不是很熟练,借此工作不仅可以借此以正当理由练习练习,还能减少在武林上露面的机会避开路过打酱油的仇家,实在两全其美再好不过了。
况且,他早就从镇上茶馆的说书先生那里打听到了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的滔天罪行。
那些与易千秋结下梁子的墙头中,除了之前被杀好友和师尊和师门的蓝衣人,还有六七个同样深受其害的惨人,有的被杀亲生兄弟、有的被砍了只剩下头、有的被弱智、有的被毁容、有的被失忆、有的至今下落不明……
这个易千秋简直是坏到不能叫个人,不对,也不能叫做人,因为本来就不是人而是魔,传说中的第一烂魔。
没错,这里居然还不是他上辈子处的世界,而是虽然普通人较多,也有武林,但还另外存在着神、仙、妖、魔、鬼,这个化光如云遍地走,元婴修道多如狗传说中的修真.世界里,易千秋活得如此丧心病狂真可谓无人能及。
至于那人……据说是易千秋当年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只是一丢丢神经病外加小变态时期结交的好友,名叫叶知秋,两人过去二十年里一直在单爱相杀,可以说是武林上人尽皆知的负心汉x抖m的墙头组合了。
听到这里,凌余怀就忍不住抹汗,这种捅刀使其愉悦,骗人使其快乐的神经病加变态的大魔头简直了,他现在顶着这样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身份,身上惹来的各路人马的血海深仇多到海般用石头也填补不完,还是尽量低调做人吧。
于是乎就换上了自己上辈子的名字,在一家酒楼厨房后院留了下来,凭借着自带外挂,成了无论猪有多凶残都能面无表情让其麻利挂掉的师傅,谁能想到传说中惊骇武林,噬血残忍的千秋刀法如今竟然用来杀猪……
若是让叶知秋听闻了,不知道会不会感到一阵无法形容的胃疼。
——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好几月,凌余怀自从就业杀猪师傅后因为手艺高超,酒楼老板便十分看重他,伙计也来巴结。
他不仅每月拿多银两,还能一月七休,平日里早早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后就喝喝茶、溜溜鸟、赏赏花,晚上慢悠悠地拿着炸年糕买壶小酒回家,不得不说这小日子过得真是巴适得很。
今天处理完了新到的一批猪,便把菜刀往砧板上一掷,转身拿了钥匙出了酒楼。
他在街上闲着没事的散步着,大白天一身绷带,裹的木乃伊似得严严实实的装扮怪的吓人,原本是想打算溜达几圈再回家伺候那养的几盆水嫩萝卜,没想到走着走着迎面突然冲来一个小乞丐,狠狠撞了一下他身子后头也不回,老鼠般飞速逃进人群里不见了。
他先是疑惑了一瞬,然后立即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手往腰间一模,果然身上的钱袋已经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