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锋利的镰刀刀刃即将在凌余怀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致命血痕时,一声冷冷的语句突然响起。
“恐怕要令你失望了,他还没有兑现三日前对我许下的一个承诺,而我又是一个小气的人,所以谁也不能不说一声就这样将他私自带走。”
一处空间似乎被强迫扭曲,然后粗暴地撕开出了一条细缝,一个棕色身影强行进到这幻境来,竟然是关缄默。
只是此刻的他显然比之前要糟糕许多,那身沙漠人常见的便于打斗的劲装风尘仆仆,脸上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的疲乏。
尽管如此,但那抬起,直盯莫时烟的眸子依然一如既往的凌厉野性,流露着毫不示弱的威胁对峙。
莫时烟突然见着有人竟然突破进了他创造的幻境,不禁怔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也停滞了一瞬。
而关缄默拔出腰上随身携带着的一柄没有剑鞘的黑色残短刀,咬扯开缠在上面的粗糙灰麻布,布条落在地上,刀身上迸发出一股极其压抑的阴暗灵力,向外一圈势如破竹地强悍蔓延开来。
只听见霹雳一声雷鸣,响动了山峰,震撼了河川,似乎连天都受到了影响。
也正是得益于这仿佛要毁天灭地的一声雷鸣,才终于将深深陷入幻境里的凌余怀顷刻间惊醒过来。
凌余怀感受到脖颈上刀刃的冰寒,随即下意识地将镰刀打退,闪到远远的一旁。
而被这股强大的阴暗灵力震撼到的莫时烟,也反应过来怀中人已经躲开了他的控制。
见此,他看向破坏了他计划的关缄默,眼里已然有了再明显不过的杀意。
“你,想死么?”
关缄默冷冷地说:“一个鬼,就该去一个鬼该去的地方,若还是像如今这样执迷不悟与过去纠缠不清,只会使死相更加丑陋。”
听着关缄默毫不客气的话,莫时烟登时发怒。
一时间狂风暴雨骤然升起,周围的老树都连根拔出,眼前一阵阵发黑发白,是电闪,是雷鸣,整个世界好像都要被这骇人的怒意给打碎。
他忽然仰天大笑,那笑声似疯了,又似癫了,他眯着眼,嘴角微勾,说起话来好像体贴无比,实际上却是偏执到恐怖。
“你说我是鬼?是啊……我的确是鬼,但我这只鬼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去死的,若是我真的听你的话去死了,不就等于无情地抛弃了我最敬爱最在乎的易兄了吗?他会寂寞的啊……我又怎么舍得易兄寂寞呢?”
“况且,他很久以前就答应了我,要在春天同我看见一池白莲竞相开放的美丽景色呢,虽然耽搁了许久,甚至都忘记了,但现在他已经全都记起来,又怎么能失言呢?”
“而你,一直用无理取闹的理由唆使我背弃与易兄结下的诺言,又有何居心?啊,我知道了,你想使易兄不快乐,这样他就会因为不快乐,而日日夜夜感到痛苦最终死去,没想到,你的心眼竟是这样恶毒呀!”
“恶毒的心眼,只是在表达你无能的嫉妒罢了,不过是只低贱的蛆,我和易兄的情义岂能任由你染指污辱?真正该去死的人,应该是你!”
莫时烟这番颠倒是非的话,使关缄默眉眼轻皱。
“理智这种东西,你果然是丢弃了,既然如此,那还多说什么?”
闻言,莫时烟不怒不恼反而笑得花枝乱颤,没等阴柔诡异的笑声停下,他忽然身形闪过。
一声尖到耳朵发疼的咒声也跟着响起。
“自作聪明的蛆,就该死!”
半人高的黑色镰刀从头顶的半空落下,锋利的刀刃带着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的厌恶,通红的双眸透着阵阵刺骨的寒冷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眼看着关缄默就要被镰刀劈砍成两半,好在关缄默早就料到了莫时烟会出此动作,立即将黑色残短刀在手里一转,两只手握在刀柄,硬生生扛住了半空中落下的巨大镰刀。
见此,莫时烟更加发怒,他将镰刀往下力压,想要对方脱力,却没想到对方完全不吃他这一套,随即往后一仰,像条鱼似得灵活地从致命的刀刃下滑开。
见此,莫时烟登时怒不可遏,又是一镰刀劈来,与关缄默难分难解地缠斗。
而远远一旁的凌余怀想上前,但之前那些有关易千秋与莫时烟的过去又在脑海里复苏,就像一把锐利的匕首在乱戳。
他只觉得自己一会成了那个无情无义仿佛没有心的易千秋,一会又变回了那个上辈子被困在勾心斗角的深宫里有名无实的太子,不禁头痛欲裂,六种感官快要崩溃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