吠陀王伸出手,挑起凌余怀的下巴,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轻描淡写地说:“这可是我日后要使用到的身躯,怎么可能会让它平白无故的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呢?”
“来人,把他带到地牢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近。”
双手被附魔的坚固镣铐拷住,凌余怀被强制带离了大殿,那双眸里满是掩盖不住的恨意。
当大殿恢复了死寂,吠陀王转过身,一步一步缓缓走上高座,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停在阶梯上。
“吾儿,你还打算独自站在那里到什么时候?”
一处看不清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正是关缄默。
关缄默抿嘴,沉默片刻后才吐出两字。
“……父亲。”
吠陀王平静地说:“我没有那么多耐心,有什么话就直白地说,不需要再拐弯抹角。”
突然单膝跪在地上,关缄默低下头,说:“恳求父亲放过凌余怀,不要杀他。”
闻言,吠陀王眉头一皱。
“……你是指那个分.身?”
“是的,我们既然已经借他的手解开了封印,接下来也就不再有用到他的地方了,而且他只是一个不小心夺舍了易千秋身躯的普通人,没有理由因为我们的缘故卷入这场大战里,还请父亲答应放过他。”
吠陀王静静地看着关缄默,突然说:“你变了,吾儿。”
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关缄默头低得更低。
“……我并没有变,从始至终都是一样。”
“一样吗?以前若是我叫你去做什么事情,你连问都不会问一句,永远是沉默着去、沉默着回来,即使是让你去处理曾经共事过的同伴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而现如今你却为了一个人卑微地跪在我面前,你当真没有变吗?”
“……我只是希望父亲能够是非分明。”
“事到如今,你还要找多少个愚蠢的借口?你分明是对他动了情!”
关缄默沉默不语,跪在地上不起。
吠陀王整个人变得很烦躁,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怒声质问道:“我问你,千年前是谁从火祭里把你救出来,收养你,给了你全新的生命?”
关缄默低声道:“……是您。”
吠陀王又接着问:“杀死你亲生母亲的人又是谁?”
良久,关缄默缓缓道:“……那些策划火祭的人类村民。”
吠陀王步步紧逼地问:“当初,你在我的面前又发了什么誓言?”
关缄默心被拽得紧,闭上眼,又睁开眼,慢慢道:“……帮助父亲建立第三国度,使魔族不再遭到别人的歧视,可以安居乐业。”
“既然你都记得,为什么还要逆反我的决定?他不过是一个分.身,迟早是要被我吸收,你不惜毁掉我千年的布局也要相信一个疯子的话,吾儿,难道连你也要背叛我了吗?”
关缄默急忙道:“不是的,我没有想要背叛……”
吠陀王转过身,冷漠地说:“那么就不要在我的面前再提这件事,佛教很快就会联合残余的玄宗势力攻打第三国度,作为第一武将就应该尽快做好开战的准备,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吾儿。”
关缄默本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但面前吠陀王的背影,却让他无法从喉咙里再吐出一个字来,只有不言不语片刻后,从地上缓缓起身,低声地说了声是,便转过身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大殿。
大殿又恢复了死寂,吠陀王慢慢走上阶梯,一个人坐在了高位上,疲惫席卷了他的精神,闭上眼,许久以前的往事又渐渐覆上脑海。
还记得一千年前,那使得人间彻底化成了一片炼狱的佛道魔大战。
尸骨曝露在荒野地里没有人来收埋,千里之外之内连一丝人烟都没有,白日听不到鸡鸣,夜晚不见打更,有时一个村的百个老百姓到现在只剩下一个幼童还侥幸的活着。
烈日下天像在下着火雨,烤干了河水,烧焦了田野里的稻苗,农夫颗粒无收饿死在荒野……
吠陀王缓缓睁开眼,坐在高位之上,面无表情的遥望着大殿深处。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隐隐的感觉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喃喃自语道:“……快了……一切就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