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春丝(2 / 2)

姜惗窃以为还是自己今天这步棋走对了点,好歹不像从前那样目中无人,没个忌惮。

她也回个好脸,坦然端起碗来,热腾腾的碗姜茶刚沾唇,就听那调子寡淡的声音在旁道:“不瞒娘娘,方才传报说,颍川王殿下到了。”

萧靖略顿了下,看她蓦然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过来,手上好整以暇地捋着送来的织金云肩披风。

“娘娘莫要误会,陛下出关的消息没外传,颍川王殿下并不知晓,昨儿才来过一回,这会子还在陟山门外候见。”

他眸色中透着神秘,把理好的披风搭在椅背上,又稍稍俯近,似凝非凝地瞧着她。

那张小脸不施脂粉,清新如雨后海棠般明媚,即便此刻心事重重,暗含戒备,双眸也同样澄澈如洗,不染纤尘。

不得不说,这模样的确招惹人,以前瞧那位颍川王妃却半点不觉得。

“所以,娘娘遇见殿下只是碰巧而已,有些话臣做奴婢的不敢多言,更不好辩解,过后娘娘自然就明白了。”

真就那么简单,怎么可能?

但那副神情却是剖心置腹的真诚,仿佛能让人对原本认定的事都心生动摇。

姜惗将信将疑,又被他看得心口怦跳,赶忙不着痕迹地借搁碗向后撤了撤身:“原来如此,那果真是我多心了。”

她抬袖半掩着脸,拿帕子拭了拭唇,叹声正色:“不过,我才来不久,诸般规矩也刚知道葛大概,身边又没个真心帮衬的人,怕有时犯了宫里的忌讳还懵然不知,还望厂臣时刻多加提点,我这里打心眼里感念。”

说到这里,抬眼望他微笑:“虽说陛下有口谕,说我身系南姜,与众不同,又准我时常过来听道敬天,侍奉琴曲,有事尽可奏闻。但厂臣也知道,真要有什么事,怕也不便当面明言,扰了陛下清静,你说是不是?”

好么,表面上冠冕堂皇,暗地里却抬出皇帝来压人了。

萧靖看着这个头一回面君,就敢仗着圣宠狐假虎威的女人,眼底泛起玩味的嘲讽,脸上却没什么大变化,反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娘娘深明大义,确是这个理儿,圣上清修自然是不能扰的,臣这里也有分寸,以后但有什么吩咐,臣自然不会作势,还请娘娘宽怀放心。”

其实还是一番没滋没味儿的片汤话,但好歹算是“服软”表了态,有些话的确不宜剥开沥净说得太露.骨。

“既然如此,本宫这里先行谢过厂臣。”姜惗也颔首致意,言罢起身,将那把琵琶重新抱回怀中,“时候不早,本宫便先回去了。”

“臣送娘娘。”萧靖拿起披风抖开了,从后面披上她肩头。

说起来也算相熟了,但姜惗着实不喜欢他这般热络的举动,可想到颍川王就在山下,也没出言反对,自己抻了袖子,束好系带,由他引着沿原路出殿。

外面仍是细雨飘飞,许是风稍大了的缘故,势头比之前显得疾,连店门口的廊道也打湿了。

萧靖从内侍手中接过伞来替她撑着,亲自送下玉阶,吩咐下头的人绕过陟山门,从另一条路回景阳宫。

轿子很快在半山腰朦胧隐去,他唇角淡淡的笑早已凝固,目光也变得冷如寒霜,略站了一会儿,回身时蓦然发现谈闳那苍老的身影站在离殿门不远的一处窗前。

萧靖快步走回殿中,转进通廊,一路到他身边,目光中的探询已不加掩饰。

“干爹……”

“我知道,你是想问为何这么轻易放她进去。”

谈闳望着窗外,微皱的眉仿佛永远笼着阴云,但眼神却还清朗:“一本张天师血写的真经,一把中原已然失传的五弦琵琶,当真是不得了的东西……呵,虽说胆子确实太大了些,但总好过那些呆傻的,仔细想想,将来对咱们有益无害。”

萧靖略一沉吟,似乎也认可了这话,眸色却依旧凛寒:“干爹,方才我听她弹的应该是〈禁苑陈隋调〉。”

这话里的异样,谈闳立时就觉察到了:“怎么,你听出什么了?”

“若儿子没记错,这是前朝宫里的曲子,当年虏骑攻破中京时,那些累朝储积的典藏文物一同都毁了。自太.祖高皇帝立国之后,下旨修书,百余年来四处寻访搜检,不知费了多少人力,也才只辑录出个大概,太常寺有几个乐工试弹过,仍有不通的地方,难等大雅之堂,绝不会外传,这位丽妃娘娘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嗯,这就有点意思了。”

谈闳眉间又蹙紧了两分,抬头望着半空里仍在大片攒聚的云气,眼底的光也变得沉晦不明。

“先不要声张,再瞧一瞧,另外派几个人走一趟,仔细查清楚,别是南姜那帮蛮子暗里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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