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已察觉有人逼近,那灰影尚未落下便猛地掷出暗器。
只是眨眼间,寒光裹着劲气将要刺上面门,萧靖在半空里拂身避过,再回眼时,那道灰影已借机跃墙而出。
他眸色森然,这时动了真怒,脚借着檐下一蹬,离贤飞箭般弹过墙头,紧追上那道灰影。
对方显然知道没甩掉他,似乎也清楚脚速上的功夫有所不如,现在只求脱身,当即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那片林子。
那前面已不是断崖,反而有一片丛林稠密的山坳,人一旦躲进去,煌煌黑夜里便再也别想揪到一根毛。
萧靖脚下不停,顺手折了段竹节,在掌间揉碎了,顺势扬手掷出。
数不清的针屑签子携着风势将数丈内的树木削得七零八落,连着前面那道灰影也应声而倒,扭了几下便不动了。
萧靖没贸然过去,看准要害,将暗扣在掌中的竹签掷出,这才缓步走近。
刚要上前查看,蓦然发现地上昏暗的草丛中,除了残枝碎叶外竟空无一物,那具倒毙的死尸竟然消失不见了。
他霍然一惊,醒觉向来没半点疏漏的自己已经中了圈套。
…………
晨色微明,风丝毫没有小,屋檐上传来稀疏的嘀嗒声。
天开始下雨了。
站在经楼最高层,玉熙观内依旧沉寂,但一墙之隔的山上山下却早已乱了营。
没片刻,雨便成了势头,檐头下挂帘成瀑,风一卷就飞沫似的飘进来,在眼前盈起一片朦胧如雾的水汽。
阴冷。
这天仿佛一下子倒回了冬末初春,风雨打在脸上,竟有种凛然的刺痛感。
萧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既不避也没有抹拭的意思,只垂眼望着两重院落对面那座半敞着窗的小楼。
那窗台下伸着条布带结成的长绳,一溜顺着屋檐垂下去,再拖到高高的院墙外。
脚步声从后面促促而近,吕承安呼哧带喘地奔到身边。
“督主,这一片山头都搜过了……连个脚印都瞅见,督主之前说的……那地方,奴婢亲自查看过,乱草下头找到些碎布,像是……件破袍子上头的,其余也没什么发现。”
他抹了把汗水混着雨水的脸,转向对面的小楼:“那边倒全是实证,绳子确实有人用过的,窗沿上,墙头上都有踩过的印子,一直到林子里也没了,会不会……”
这意思,分明在说半夜里突然闯来的那个人,不过是个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诱饵,帮那丽妃娘娘趁机溜走才是真的,这会子人早就跑没影儿了,轻易上哪找去。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倒不错。
可一个身娇体弱的女人,真有本事从那么高的地方爬下去?
况且以她现在的处境,到哪儿去能比在这里更有活路?还有那些心里惦记她的人,只要是聪明的,就不会没个顾忌的冒这风险。
究竟谁起了这个心思,又有这个胆量?
事情进了死局,但苗头似乎又早就露出来了。
“罢,我心里有数,玉熙观清静之地,别让咱们这些俗人扰了,把人都撤了吧,你即刻回宫,还是那句话,除了老祖宗之外,半个字也别漏出去。”
这话等于没吩咐,反而更让人糊涂。
吕承安一头雾水,但看他找不着人,仍旧是一副安然稳坐的样子,知道定然心里有数,当下也不敢多问,应声领命去了。
雨势依旧,说不清是大是小,山间薄雾冥冥,仿佛只是为了遮蔽眼目,混沌这天地。
略站了一会儿,香色的蟒袍,墨黑的乌纱,还有眉毛眼睫间,都莹润起一层濛濛的晶莹。
萧靖唇角微微抿挑起来,转身下楼,向观中的道人要了把伞,循路走向后殿。
他踏着千层石阶一步步走上去,直到殿前。
那门口的廊下只有两名知客行童守着,倒也识得他的身份模样,当面恭敬见了礼。
“敢问丘神仙早课毕了么?”
“回萧公公,今天正好是开炉出丹的日子,师尊今日不做早课,正在丹房守着。”
萧靖“哦”声微笑:“那正好,本督就进去等一等,趁手备齐了替陛下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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