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惗借着半透的亮光,拿裁作针条似的宣纸一丝丝贴在上面补断纹。
从头一回走进静室,她就瞧见了这幅画。
明明是幅前朝的真迹,放在宫中居然也没人好好爱惜,已经褪色干驳得面目全非。
她是个见不得宝物蒙尘的人,反正在这里闲来无事,于是就叫侍奉的内侍备了用具修补起来。
洗了画芯,重新上浆,足足阴干了两天,今日终于能正式动手了。
这是个精细活,一丝一毫的差错也出不得,所以特地吩咐谁也别来打扰。
“臣萧靖,见过娘娘。”
那熟悉却久未听到的声音不阴不阳的在近处响起。
姜惗手一颤,差点把那条细细地宣纸扯断,瞥眼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窗边的萧靖。
细想起来,上次在玉熙观见他也没隔多少时日,但许是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竟生出如隔三秋的感觉。
她不免多打量了几眼,见他并没什么变化,漠然含笑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看不出究竟的玩味。
这显然是有备而来,姜惗索性也沉下心,淡淡地回了个微笑,继续贴着宣纸条。
“看来是要恭喜厂臣得圣上恩赦,官复原职了。”
“多承娘娘关怀,臣愧不敢当。蒙陛下圣恩,在内教坊读书那几日,臣可是日日惦记着娘娘,只怕出什么差池,不想竟是多虑了,今日一瞧,娘娘真是好兴致啊。”
他阴阳怪气的话让人讨厌,可还是听不出用意。
姜惗并不着急,也不拿正眼看他。
“厂臣这么挂心可叫我不敢当,再说那碗冰酪里不是都明说了么,既然叫我静待时机,便是厂臣已有筹划,又不用我操心,就找些事儿做,打发日子了。”
这口气倒有点争锋相对的意思。
萧靖眉梢微挑,没答这话,走近一步,从窗口探进头来,凑过去看她补画。
姜惗离画不过半尺远,他这一探进头来,两人几乎就挨在一处,呼吸可闻。
她没料到他会这般大胆,又不好当面斥责,只好往边上挪了挪,如此一来,补画的动作就变得有些别扭。
“怎么,厂臣也有兴致么?”
“娘娘说笑了,臣不过是个粗浅的奴婢,哪懂这般精巧的本事。”
萧靖呵了一声,有意无意又朝她那边凑了凑,叹然道:“嗯,补得真好,娘娘这双妙手,别说造作局的那帮奴婢了,就是放眼本朝上下,也只有姜阁老府上的惗姑娘能算是旗鼓相当。”
姜惗听得悚然一震,祖父攻于诗书,修补字画的本事号称当世无出其右,传到了儿孙这里,却只有她练成了本事。
虽然觉得不可能,可这狗太监突然提起这话,总让她忍不住心惊肉跳。
“厂臣这般谬赞可叫我不敢当了,这点粗浅的东西可拿不出手,自家消遣罢了,怎么能跟阁老的家传比?”
她矢口否认,眼角的余光却瞟见萧靖笑容更甚。
“娘娘就不必再谦了吧,臣也不是白领了东厂这些年,什么都听过见过一些,光瞧这托命纸贴断纹的手法,可不就是姜阁老的家传么?”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提示,第28章里娘娘的小马甲已经掉了~
小仙女们周末快乐~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