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怎么,几年不见翅膀长硬了?连你妈都忘了,真是个没良心的。”
舒凤儿两手抱臂,睨着舒聆,眼神就如从前那般傲慢。
“你把东西搬进去吧。”她扭头朝楼道间穿着工作服的年轻小伙喊道。
小伙拖着三个行李箱,一路搬上来也着实够呛。
见人要把行李箱推进家里来,舒聆挡在门口,面上似拢了层冰,眼神冷漠而疏离:“我不认识你们,请离开,否则我就报警了。”
“这...”累得满头大汗的小伙一脸诧异的看看舒凤儿,又看看舒聆。
“舒聆你胆儿肥了啊!我是你妈,居然还敢说不认识我!”舒凤儿不敢置信的看着眉眼冷漠的少女,有些不相信刚才的话是出自她的口。
在她记忆中,对这个女儿的印象就是拖油瓶,赔钱货,就只有听话,百依百顺这个优点了。
可如今,她居然说不认识她?还说要报警?!
反了天了!
要不是约翰死了,她才不会跑回来。
九年前,舒凤儿被赵栋送去了国外,开始一段时间赵栋确实在依照协议所说的那样去做,但之后,卡就被停了,人也不见了。
她一个人在国外,语言不通,过得艰难。幸好傍上了个有钱的外国人,当老外的情妇也过得有滋有味。结果几个月前金主得罪了黑道的人,被干掉了,她也成了关注被的重点对象。
在国外肯定是不能呆了,指不定哪天丢了小命,只能回到国内,但这些年生活过得奢侈惯了,花钱没个数,大手大脚的,不出几天,就穷得连地方都没得住了。
又不想找工作,这般窘境下才想到了自己还有个女儿,多方打听,才找到舒聆住的地方。
“我告诉你,我是你妈,我生了你,你就得感恩我一辈子!现在我回来了,你敢不让我住这儿?”舒凤儿瞪着眼,一脸凶相,眼角的鱼尾纹扑再多粉也遮挡不住。
她五官本来生的好,可惜年轻时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爱糟蹋。国外那段日子又总是以浓妆示人,如今到了这个年纪,没钱买化妆品了只能将就点,看上去竟要比实际年龄老几岁。
舒聆抿了抿唇,垂下眼皮,指尖掐的发白。
“生而不养,现在还让我感恩你,那我宁愿你当初就把我打掉,别让我出生。”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九年,整整九年,她的亲生母亲从没有联系过她。
别人家八岁的孩子还在自己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她却只能一个人站在警署里,看看警察叔叔一遍遍拨打母亲的号码,却是一次次无果。
天知道,那时候她主动说出去福利院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
被囚禁,被母亲抛弃,唯一支柱阿梨的消失。
她甚至都想回到过去,问问那个才八岁的孩子,问问她...怎么承受住的,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来是怎么承受住的?
她有时候都会怀疑,母亲她...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然怎么连个音信都没有。
可是如今,这人正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吹胡子瞪眼的让她感恩。
有点可笑,她也就真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里却氤氲了雾气。
“你笑什么!老娘受了这么大罪把你生出来,你不感激还怪我?你...你简直畜生不如!猪狗不如!”舒凤儿气得整个人直哆嗦。
搬行李的小哥站在一旁,又尴尬又为难,没办法,这主人家还在闹矛盾,他这会儿上去结工钱有些不妥,还是等等吧。
哎,早知道当时就不接这单了。
拳头猛地捏紧,舒聆死死咬着唇瓣,眼眶微红。
舒凤儿的性格她很清楚,在外人面前还会伪装一下,可一回到家,在她面前就是一个泼妇,一个胡搅蛮缠的蠢妇。
这种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况且...她毕竟生了她。
舒聆深呼吸一口气,不打算再理会舒凤儿了,她正要关上门,一道清亮的声音却在不远处响起。
“喂,大婶儿,都几几年了,还把骂街当时尚呢?”
嗓音轻柔,话可不温柔。
舒聆神色一愣,怔怔的看向楼道一侧。
这会儿天光大亮,朝霞洒满了楼道。女人一身红裙沐浴在阳光中,黑发乌眸,浅笑盼兮,美得惊人,目光里却带着瘆人的冷意。
似刃,似剑,透着凌冽的寒光,扎得人心里发颤。
又美又凶。
舒聆看着女人的眼神不停的闪烁,心底像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迅猛生长。
“你谁啊,我教训我女儿,关你什么事!”舒凤儿皱眉看着款款走来的美人,眼神里既有不耐也有嫉妒。
青梨上前挡在舒聆前面,眼神略带散漫的看着舒凤儿,唇角懒懒勾着,一举一动间都透着满不在乎的轻蔑感。
她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眼里的戏谑浓得都快溢出来。
“女儿?大婶儿,说话可要讲证据的。我记得咱们舒聆啊,可是一个父亲不详,母亲抛弃的可怜孩子呢,都在福利院呆到快成年了,这会儿你跑出来说是她母亲...谁信呢?”
“小哥,你信吗?”
青梨说着又看向墙角默默当隐形人的工具人小伙儿。她微微一笑,面若晨霞,眼横秋水,这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绝对魅力,哪儿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能抵抗得了的。
小伙憨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结结巴巴的:“我...我不信。”
“你怎么说话的!我告诉你我会投诉你的!”舒凤儿咬着牙,狠狠瞪着小伙。
“啊这,那大婶儿,你...你投诉之前先把工钱结了吧,我等会儿还有单呢。”小伙讪讪笑着,眼神纯粹。
舒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