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星昼从始至终相同的表情相同的语气,淡然地说:“故意手术失败,故意失忆,逃离审查?你觉得就你描述的我,是失去记忆好对付,还是正常的时候比较难缠?”
简蓦眼神冷凉阴郁:“所以我怀疑,手术失败是假,你故意装作失忆是真。”
a4纸捂着眼睛点头,不忍直视:【你忘了,你才是未来的星际一级通缉犯。】
轰,有什么炸了。
强烈的既视感,眼前这一幕似曾相似。
薄郁按着头,往后退了一步,没有站稳撞到了旁边的柜子。
柜子上的玻璃鱼缸因为受到撞击晃荡,溅出来一圈水,一尾金鱼随着水流一起被甩了出来,在柜子上拼命甩尾。
因为薄郁发出的响动,对峙的两个人一起朝他看来。
薄郁还受到自己才是幕后黑手的冲击,对上他们的视线下意识避开,他转移注意去捡那尾鱼。
一只手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薄郁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简蓦,对方的下唇轻微用力上抿,像是无辜撒娇,过分清亮的眼眸神情却阴郁,歪头盯着他,撒娇一样的偏执倨傲。
薄郁一怔,下意识挣扎了一下,但没能挣脱,他看向简蓦斜后方挣扎的金鱼:“鱼掉出来了。”
“我见过你。”简蓦说。
薄郁:“没有,我们没见过。”
身后躺椅上牧星昼微微坐起,神像一样超脱圣洁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点人性的表情:“他当然不可能见过你。”
简蓦微微偏着头,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一定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只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会忘记,到底是哪里?”
a4纸捂着眼睛:【你们确实见过。】
薄郁怔然:“我一直都在研究所,你在哪里见到的我?”
牧星昼在他余光虚化的背景里,神态不明:“简少将,你在骚扰我的人吗?”
简蓦抓着薄郁的手举起不放,盯着薄郁问:“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薄郁:“没有关系。”
牧星昼:“情人”。
三方都意外彼此的回答。
简蓦微微挑眉,回头看了眼牧星昼:“你不是失忆了?”
牧星昼:“我失忆了,他没有。”
薄郁隔着简蓦,飞快地看了眼他身后的牧星昼。
他镇定地说:“不管我跟他是什么关系,都跟我们是否见过无关。”
简蓦盯着他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无关,我想起来了,我们的确见过,在彪哥那……”
牧星昼:“彪哥,是谁?”
薄郁:彪哥?星空会所,那不是基因领域内的事,跟简蓦有什么关系?阿纸,到底怎么回事?
a4纸飞快回答:【因为这个现实世界里也有彪哥,也有星空会所。我说过的,基因世界的事情是现实世界的映射,所以这个世界你也遇到过彪哥,并且简蓦没有说错,他的确见过你。】
柜子上被甩出来的鱼挣扎蹦跶。
薄郁恳切地看着简蓦,真诚地说:“鱼再不放回缸里,就快死了。”
他也一样。
薄郁试图再次挣开手。
但简蓦不为所动,定定地垂眸注视着他:“七年前,星空会所,彪哥他们在追你,我救了你。”
薄郁:阿纸,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一次比一次惨。
a4纸:【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设计的。】
薄郁:我怎么设计了?我为什么要设计自己被简蓦所救?
a4纸:【不是简蓦,是牧星昼,你故意让自己陷入绝境,让牧星昼对你有恩,借此进入牧星昼的视线,让他注意到你。因为牧星昼太难接近了,防备心又极重,所以你故意做出是牧星昼选中了你,让牧星昼以为,你们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是牧星昼掌握主动权。】
薄郁:不对啊,在基因世界里,这是牧月森故意设计我。
a4纸:【那是因为,牧星昼不知道这是你故意设计他。】
薄郁:但这跟简蓦有什么关系?
a4纸:【他正好执行任务,帮你解围,差点破坏你的计划,但正是因为他的插手,牧星昼才没有发现是你仙人跳的他。】
简蓦上抿的唇微微用力,显出偏执的样子,神情阴郁傲娇,猫头鹰一样盯紧了他:“不对,不只是七年前,前几天我也见过你,彪哥那里,背影……真巧,恰好是现场发现牧星昼的那天。你为什么会在附近,难道牧星昼的便签是写给你的?”
薄郁睁大了眼睛:“不是我干的。”
薄郁:阿纸,救命!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a4纸急得团团转:【这是根据你在基因世界的所作所为,逻辑倒推完善出来的,我现在立刻让你回溯一遍,销毁线索。】
薄郁眼前一白。
视线再次恢复的时候,他站在一座黑暗中像是废弃垃圾场一样的星球上。
这个球体面积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地平线,就跟一个大型废弃垃圾处理回收小镇一样。
“阿纸。”
【我在!】
a4纸从棚屋一样的船体艰难地钻出来。
“这是哪里?”
【这里是由废弃飞船组成的宇宙荒芜区,俗称垃圾星,也有叫黑市的。】
“我为什么在这里?这是什么时候?”
a4纸:【这里是神的领域,神最初诞生发迹的地方。】
薄郁面无表情,一脸面瘫:“你在跟我讲宗教?”
a4纸:【没有,我在跟你讲星际一级通缉犯的发迹始末。】
薄郁:“谁?我?”
【就是你。未来正式被星际通缉的时候,因为没有人知道你的具体名字和身份,所有找到的受害者都无法透露你的信息,哪怕是名字,因为受害者的神神叨叨,很长时间,官方给你的代号都是神。】
薄郁面无表情:“中二到我浑身发毛。”
a4纸一言难尽:【那不是游戏架构师眼里,你是他的男神,就跟神一样啊。当然,你要是不满这个代号,现在就可以开始改变。】
薄郁无声叹口气,掀开废弃飞船的门,走了进去。
垃圾场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像是拍摄惊悚恐怖片的最佳现场,飞船外表也饱经沧桑,走进去就会发现,里面一样不太乐观。
各种废旧的陈设,能被拆卖的都已经拆除一空,各种杂乱的东西堆在两旁,长满了垃圾场才会生长暗红暗紫色的荆棘藤蔓,上面开着一朵一朵冷酷暗红的花,打眼一看,像是血迹。
惊悚又可怕的艳丽。
穿过长长狭窄的地区,有一道唯一完好的门。
在薄郁走近的瞬间,门就乖巧地自己打开了,显然这里居然还通着电。
薄郁走进去,看到里面是一个极其性冷淡风的一居室。
里面的布置让薄郁想到了手术室。
一张干净的病床,一个照明无影灯,一把瘸腿的椅子,一张褪色的桌子。
现在,那张褪色的桌子上正坐着一个人,对方的脚毫不客气地踩在那张瘸腿的椅子上,像是等得不耐烦,不由自主地抖着腿。
薄郁眼眸微抬,视线上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害他暴露,被简蓦当场质问的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