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
张旸对着花名册拨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通,这陆姚同学也真是可怜,受了伤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竟然一个人都联系不到。这父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为什么打不通,因为电话留了是王天赐自己的,连一个备用号码都没有留。张旸电话打不通,开始往调查表下面看,家庭情况那里填的是孤儿,那也该有个监护人什么的啊。
王天赐醒来的时候入眼皆是白茫茫一片,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一股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孔里来。身上像是散了架一家,动一动就疼,自己就像是一个僵尸一样被绷带包裹得严实,他记得自己是摔下楼的,真是倒霉,自己好好的,怎么就摔下去了呢。
隔壁病床很吵,是一个妇人正在喂一个小女孩喝鸡汤,小女孩紧闭着嘴不肯喝,是最寻常人家的小吵小闹,王天赐一时间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吵吵闹闹的声音吵得他头痛欲裂。真是很烦,他皱了皱眉头,很排斥这样的场景,他知道,明明不是这样子的,但是他无法直面自己心中的感受。
王天赐摸摸索索枕头下,还好自己的手机还在,班主任已经不知道敲了多少了电话了。时间正是十七点,自己几乎一天没有吃饭了,这个念头一上来,他便感觉到了愈发遏制的饥饿感。
好饿啊。
但是当下之际应该首先给兼职的老板打电话请一个假。
兼职不好找,他又是一个学生,凭借着好相貌才在酒店大堂里当了一个门童,自己贸然请假实在不好,但是以他目前的情况,怕是一天两天好不了。
忐忑地拨通了电话,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只见过两面的老板竟然是意外地好说话,还让他好好养伤。王天赐放下手机,心落了一大半。手机一放,他便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站在医院门外。
“小伙子,找谁啊?”姜越忽然被cue到,不得不硬着头皮进了门。看见王天赐这样一幅惨样,姜越不禁心虚,但是又不好将这下三滥的法子说出来,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如果自己就这么抖出来就一定会把自己妹妹抖出来,自己真是两面难做人。但是他良心上有过不去。
“你好,班主任让我来看看你。”无奈之下,姜越将班主任搬出来了,当时班主任是问过,他神使鬼差地第一个举了手。他像是一个小学生一样,两只手老实地放在自己身前,手里还拎着外卖。
王天赐看了一眼姜越头上的心动值,上面只有百分之四十,不应该这么殷勤才是。
知觉告诉他这其中有鬼。
“我我我,我来得及,想着你可能还没有吃饭,于是就帮你带了一份。”他根本不敢看王天赐的眼睛,一双眼睛胡乱飘,就是不看王天赐,他头上扣着一顶鸭舌帽,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总算是顺眼多了。
姜越将外卖放在床头柜的边边上,往后伸出手指往里面推了推。王天赐惊奇地发现他的同桌有点可爱啊。
“我这么可怕吗?”
“啊?没没没。”姜越赶紧摇头。
“那就坐啊。”
“哦,好。”
“医生说你是长期的睡眠不足加上营养不良,还有低血糖才会忽然昏倒的。”这个结论让姜越放了心,自己做的坏事没有被抖出来。姜越看看左右,疑惑道:“怎么你家人没有来吗?”
王天赐神情有变,姜越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闭嘴不说话了。
“你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吗?”王天赐问道。
“啊?”姜越不明所以。
“你看我的手。”姜越这才看到王天赐打了绷带的右手。
“那我喂你。”姜越将外卖打开,外卖并不好吃,但是饿了一天的王天赐也不管那么多了。姜越一看就是没伺候过人的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笨手笨脚的,万般艰难地喂完了这顿饭。他试探地问道:“我问你哦,如果有人做了对你不好的事情,你会原谅他吗?”
“多大的事啊?”王天赐笑的和煦,姜越的心还没有完全放下去便听见他又说,“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还回来呗。”
“要是他对你很好呢?”
“嗯……”王天赐假意思考了一下,道,“那要看他对我有多好了。”
姜越忽然有了奋斗目标。
王天赐看着每天早上床头上出现的花,有种自己被在意的不真实的感觉,又时是康乃馨,有时是马蹄莲,每天变着花样送来的还有一日三餐,从来没有缺席。说不上什么感觉,像是一颗心忽然被有软又甜的棉花糖包裹着,让他禁不住每天隐隐生出一点期待。
今天姜越破天荒地迟到了。
看得出来是跑着来的,呼吸紊乱,发型凌乱,两鬓微微出汗。
“你明天不用来了。”
“为什么?”
“我已经住了一个星期了,没有那么娇贵,可以出院了。”
“哦,那挺好,你已经落下了不少功课了。对了,我们明天就要月考了,你看你要回来考试吗?”姜越拉下凳子坐下,从购物袋里掏出一个橘子,三下两下剥开塞进了自己口中。王天赐看了一下今天的菜色,是西红柿炒鸡蛋和一道上海青,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以往都是姜昕做好了让他带过来的,但是今天她因为有点事情耽搁了,姜越突发奇想,自己做了带过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下厨,手忙脚乱还错过了公交车。
姜越一直小心翼翼看着王天赐的神情,他问道:“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换了一家店。”王天赐虽然吃的很快,但是吃相很好。
姜越看他没有什么异常,于是便顺从附和下去:“嗯,以前那家店关门了。”
他不习惯说谎,一只手一直紧张地蹂躏自己的一角,校服的一角已经皱的不像样子了。
这个手艺要是出来开店,怕是会倒闭吧。王天赐心道,他并没有戳破,不动声色将东西消灭完之后,要了一杯水。
过后,姜越又和他讲了一下班里的趣事,他发现这个开学一周才上课的学生竟然是比他还要适应地好班级生活。
姜越是走读生,也不用上晚自习,每天就这么和王天赐唠了一会儿,已经从刚开始的生疏变得热络起来。
“谢谢啊。”王天赐忽然看着他来了这么一句,将后面那一句话吞了下去,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说来矫情,但是他会记在心上。
姜越是没先到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神情复杂,忽然下定了决心道:“有件事我憋不住,一定要跟你说。”
“我早就知道了。别说了,你照顾我这么多天算是还清了。”
“你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