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开视线,尽量稳着呼吸说:“燕淮,说实话,我现在脑子很乱。破镜真的能重圆,水过真的能无痕吗?我不确定。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
“我,我要考虑考虑。”
燕淮直起腰,“好。”
他不敢逼得太紧,能给他从死刑改到无期,就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防盗门关上,商濛濛站在原地出了好一会儿神,空气中还散着浅浅的独属于他的味道。
她转身看向玄关镜中的自己。
温腻白皙的面颊泛着艳艳桃色,好像发烧了一样。
商濛濛用手背压了压。
这时,手机震了震。
狗男人:【记得反锁门,早点休息,今日份小故事。】
后面跟着一条长语音。
*
商濛濛第二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就醒了。
她其实压根没睡几个小时。
明明整个人困得不行,眼睛都睁不开,脑子却清醒无比。她哀哀地叫了两声,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
好讨厌。
为什么,他要来招惹她!
为什么,他要给自己出难题!
讨厌死啦!!!
直到叮当叮当的门铃声响起。
打开门,穿着小黑裙,踩着恨天高的向澜风风火火走进来。
踢掉鞋子,手臂一抱,向澜朝着商濛濛点点下巴,阴阳怪气得哼哼两声,道:“说说吧,怎么回事啊你?”
商濛濛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坐姿和小学生一样标准,“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向澜:“先说说你为什么智商突降非要吊死在他一棵树上,难道这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就只有他一个?你就不能王八翻盖翻出他的手掌心吗?”
商濛:“你才王八翻盖呢。”
向澜:“领会精神,来,说。”
商濛濛从两人如何在玛丽安城堡相遇讲到坠下山崖,“……我当时吓坏了,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因为我根本感觉不到疼,后来才知道是他做了人肉垫。”
向澜嗯了一声,“这男人还不算太渣。大难临头没有只顾自己逃命,算是难得了。现在啊,公园里划船区一米二的水都能试出来人性来。”
“嗯?真的吗?”
向澜一拍大腿,“嗐,比珍珠还真。就今早新闻上说一对情侣在公园划船,不小心船翻了,男的跑的比兔子还快,根本不管女朋友。幸好女朋友是会游泳的,惊吓过后,扑腾着站起来,发现水还不到胸口。哎哎哎,说你的事,别岔话题。”
“他全身上下都受了伤,血淋淋的,后背衣服全破了。他却还开玩笑说他三岁的时候算过命,大师说他一生顺遂,福禄寿俱全,只是125岁有道坎……”
“停!”向澜皱眉打断她,“小姐,我是问你为什么吃回头草,没问那个狗男人撩你的具体经过!”
商濛濛眨眨眼,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道:“那我没话好说了。”
向澜:“……?”
“行行行,反正我今天也没工作,你就把分手以来所有的点点滴滴都讲给我听。”
一个小时后,讲得口干舌燥的商濛濛抱着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而身旁的向澜,涂着饱和度很高的红色口红的嘴巴,还保持着惊讶地微张的状态。
好半天,向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要重新追你?”
“这还是那个眼高于顶,冷酷无情,只要工作不要爱情的小燕总吗?”
“你要答应他吗?”
商濛濛啊了一声,“我不知道。”
向澜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你什么都不要思考,就你现在最真实的想法,想还是不想,别犹豫!”
商濛濛抿抿唇,垂下眼睫。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向澜长叹着气,站起身,“人生不过百年,自己开心最重要,不过这回你可拿住了,别他随便哄一哄,你就缴械投降了。”
商濛濛小声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向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的一声,“你是!燕淮什么都不用做,就一句我现在给你台阶你赶紧下来,你就能巴巴地跑下去。妹妹,这回你要好好晾晾他,每个女人都是应该被宠着爱着惯着的。”
商濛濛抱着向澜胳膊,“呜呜呜,澜,如果你是个男人,还有燕淮什么事儿,我早就爱上你了。”
*
燕淮今天特别忙。
从他踏进办公室,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各种开会、签字、商务午餐、商务晚餐……回到酒店已经快十点了。
尽管心里始终像有一根线扯着似的,不过他还是忍着没打电话。
说了要给她时间考虑。
过于急躁会把她吓跑的。
从浴室出来,听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在响。
在岑寂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的夜晚,燕淮听到了仿佛天籁般直击心底的声音。
这手机铃声是他这两百多天,再也不曾听到的——刚谈恋爱时商濛濛专门设置的独属于她的来电铃声。
燕淮眼中骤然迸出异彩,单手将扣在脑袋上的毛巾扯下来,三步并两步奔到床前,拿起手机点了接听。
“濛濛,是我。”
那头无人说话。
燕淮屏住呼吸,耐心等待。
好一会儿,听筒里传来一声压抑的抽噎声。
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