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濛濛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窗帘紧紧拉着,房间昏暗,空气里散着淡淡的酒精味。
她捂着脑袋不太舒服地打了个滚,滚到床边打开灯,透明玻璃杯底部星星点点的金箔碎片被暖黄灯光映着,耀眼而夺目。
这个流星杯她不常用,昨天喝酒她都是对瓶吹的,并没有印象把这杯子翻出来用。
“咕咚”、“咕咚”,商濛濛将水喝掉,感觉到舌尖上一点甜润柔和的甜,她更纳闷了。
走遍江湖难得一醉的她花了一分钟回忆拼凑昨晚发生了什么——喝完酒,自己迷迷糊糊进了浴室想洗澡,躺在浴缸里好像还哭了,然后呢?
嘶,有点断片了。
所以,她洗完澡又晃到厨房找出百年难用一回的杯子,给自己冲了杯气质散装蜂蜜水?
好棒棒哦。
等等,她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后来又哭了,哭得伤心不说,还做梦梦到燕淮。她薅着他的衣领又哭又骂,最后逼着他叫爸爸,并且承认自己是狗男人。
啧,这剧情,果然还是梦里比较爽。
商濛濛晃晃脑袋翻身下地,出了卧室。
客厅没拉窗帘,外面月色不错,皎洁的月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倾洒进来,照在一团黑乎乎的人影上。
商濛濛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心突突突地抄起玄关处的长柄雨伞做防卫状。
那团黑影被她弄出的动静吵醒了,低沉的声线带着一点点沙哑睡意,“醒了,还难受吗?”
商濛濛不确定地眨了眨眼,顺手打开走廊灯。
燕淮身上搭着条灰色毛毯,脚上踩着自家的客人拖鞋,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商濛濛睁圆了眼,连退两步,拉开距离,“你怎么在我家?”
“果然不记得了?”燕淮坐直身子,毛毯顺势滑下来堵在他赤着的腰腹间。
昏暗的光线给男人紧实起伏的肌肉线条打了层暧.昧光晕。
商濛濛一个原地向后转立正,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为什么要在我家脱衣服呀?”
“抱你的时候溅了一身水。”
燕淮说得坦荡。走到阳台,仗着身高手长,直接扯下晾衣架上挂着的衣服,“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什么都不说,一直在哭。我来的时候你躺在浴缸里,满地的水。我没走,是不太放心,你昨晚喝太多了。”
我来的时候你躺在浴缸里,满地的水……抱你的时候溅了一身水……哦,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圣母玛利亚……
那也就是说,她薅着他的衣领又哭又骂,最后逼着他叫爸爸,并且承认自己是狗男人,都不是做梦喽?!
商濛濛绝望地用手捂住眼睛,悄摸摸地分开合拢的手指,微微转身,从指缝向后瞥了一眼。
男人背对着她,肩线平直,良好的健身习惯让他穿衣显瘦脱衣有料。
但是此刻入了她眼的,不是黑色腰带与冷白肌肤的极致对比,也不是沿着脊柱一路深凹蜿蜒向下的柔韧肌肉,而是他背上纵横捭阖,丑陋无比的伤疤。
燕淮慢条斯理一边向下拉扯浅色线衫一边转身。
正好与掩耳盗铃躲在自己手掌后面偷瞄他的小女人视线相对。
商濛濛:“……”
看着她“嗖”地再次背过身,燕淮眉头轻动,漆黑的眼底绽出一丝愉悦的光芒。
商濛濛死死攥住黑色伞柄,好像这样就能抑制左胸口中扑腾地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要振翅而飞的心脏。
“脸怎么这么红,嗯?”燕淮慢慢走近,将她手里的雨伞拿走挂好,表情似笑非笑。
他声线低磁,最后的那个嗯拖着尾音,听在耳里酥酥麻麻的痒。
商濛濛死鸭子嘴硬,勉强抵抗住他走近后带来的压力,仰起脸梗着脖子道:“你都把我看光了,我看你一半怎么了?”
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让燕淮忽地笑了。
不再穿着挺括冷硬的西装衬衣,短发也自然地耷在前额,让他整个人柔软有烟火气。
不过说出来的话,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昨晚你是穿着衣服泡澡的,后来衣服也是你自己脱的,我什么都没看到。不过你要是不满,我可以让你把另一半也看回来。”
燕淮慢吞吞地道。
“另外,你昨天说过的话我没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在意。”
既然没放在心上,现在干嘛要特特提出来?
狗男人哦。
商濛濛继续嘴硬,哼哼道:“我说什么了?你别以为我醉了,你就可以乱说。”
燕淮哦了一声。
简简单单一个字,商濛濛愣是听出了“那我帮你回忆回忆”的意味。
果然,只听男人说:“求我,我就给你。”
商濛濛目瞪口呆。
“燕淮,你算个狗屁的男人!”
商濛濛一僵。
“姑奶奶有钱了,就把俊臣集团那块地买下来,楼全拆了,挂一个巨幅广告牌,把燕狗.jpg做成动图放上去。”
商濛濛绝望地闭了闭眼。
昨晚的事她记得断断续续模模糊糊,被燕淮一提醒,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瞬间复原。
偏偏这狗男人一改平时干脆利落的说话风格,拖腔拖调,轻松的,缓慢的,像凌迟一样娓娓道来。
商濛濛觉得呼吸乱了,脚下的方寸之地像是着了火,哗哗啦啦地烧起来。
她在心里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呜呜呜,酒精误人。之前费心尽力在狗男人面前保持的高贵冷艳的形象泥石流一样全崩了。
商濛濛吐出一口气,色厉内荏地扬起下巴,学习精英大佬们简洁的说话风格,“谢谢,你可以走了。”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