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瑟瑟发抖。
这和尚,给它一种皮笑肉不笑的错觉，很可怕。
好像自己稍稍慢了一点，就会被他剥皮拆骨。
“我和小二一样就好。”
它飞速的飘到乔允身边,躲在头发丝里不肯出来。
和尚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既然小一点好了,麻烦施主帮我点餐。红烧肉、清蒸鲈鱼、章鱼烧和驴肉火烧,如果能再有一份碳烧牛排，那就更好不错了。”
乔允这会儿笑都笑不出来了，她看着和尚，好一会儿才开口，“法师，您不是有手机吗？”
上次走的时候，和尚特意给她留下信件，说手机挺好用的，他把手机带走了。
所以,不能自己点外卖吗？
“一事不烦二主,既然施主在点餐，何不顺带着帮小僧一把？这也是积攒功德之事。”
积攒个屁！
你个和尚，吃白食还有理了你！
乔允狠狠瞪了一眼，不过还是帮忙找这几样,“章鱼烧没有,换个。”
“那就来点羊肉串好了。”
你还挺好说话？
乔允很想要把人给打晕,然后丢到垃圾箱里去。
当然,她并没有这个能耐。
完全无视了另一个和尚,乔允点好餐，在那里拉着两个小鬼看电视。
法严和尚的视线，一直凝聚在小二身上,不曾挪开过。
外卖送来的时候，妙空法师很是自觉地去拿外卖。
法严和尚再度开口，“阿韵……”
没人，哦，没鬼搭理他。
小二抓着乔允的胳膊，正在紧张兮兮的看电视。
看的，很是投入。
乔允就没那么聚精会神了，任谁被一个和尚盯了一个多小时，心情都不会特别好。
她转眸看了眼那法严和尚，只觉得这和尚眉眼间满是凄风苦雨。
似乎，过得不算是很好的样子。
不过那关她什么事呢？
正想着，妙空法师拎着大一堆外卖进了来。
“施主，可以开饭了吗？”
早餐的素斋，真的不是很好吃。
还是这肉香扑鼻，让和尚觉得舒适过瘾。
而且，蹭白食，那就更过瘾。
乔允看了一眼，“手长在你身上，我管得着？”
她把给小一小二点的外卖拿过来，然后没再管。
妙空法师瞧着自己那一堆外卖，眉开眼笑。
压根没注意到法严和尚的神色。
小一和小二并不擅长弄螃蟹，乔允其实也不擅长。
正想着去找一个小锤子过来，法严和尚开口了，“吃螃蟹先吃小腿，然后用小腿剃大腿肉，留着大腿再用来撬开蟹盖。”
“阿韵，之前我教过你的。”
“你梦里教过。”小二冷笑一声。
她嫁与九皇子时，生怕自己惹怒了他，避之不及。
那人，什么时候教过她这些？
不过是后来找了个程家女儿，与她有三分样貌上的相似。
新后宠冠六宫，新帝宠她教她，又与她程韵有何关系？
这冷冷的驳斥让法严和尚愣在了那里，神色之间带着几分怅然，“是吗？”
他记不清了，记不清前尘往事。
只是一个星期前，在遇到妙空时，法严和尚察觉到不对。
妙空身上，有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味道。
而那味道，就是属于阿韵的。
即便是转世轮回那么多次，他还记得。
那印刻在他骨子里的味道。
妙空劝他，前尘往事不可究。
可他怎么甘心？
他活着的时候，就请术士为阿韵招魂，死后留着这意识，为的就是想要再见到阿韵一面。
不去找阿韵，他又怎么甘心呢？
只是找到了阿韵，他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阿韵，还在恨他，不是吗？
“这羊肉串味道不错，你不能吃腥，太可惜了。”
妙空法师感慨一声，然后继续撸串。
和他不同，法严是严守清规戒律的和尚，生活，也颇是无趣了些。
乔允瞧了两个和尚一眼，“法师，记得多给我十分《华严经》。”
“好说好说。”他别的没有，手抄的经书一大堆，“施主，不知道还有什么特色美食推荐？”
乔允：“……”你看看你，还像个和尚吗？
她哭笑不得，刚想要说一句，忽然间看到那胖和尚，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似的，拿起了一串羊肉串，一口咬了下去。
那羊肉串相当美味，可是在胖和尚那里，仿佛是涂了毒一般。
乔允一愣，只见妙空把那羊肉串打掉在地上，“你为了转世轮回留下前世记忆，不能沾染荤腥，何必强自己所难？”
下意识的，乔允看了眼正在那里笨拙地剃蟹腿肉吃的小二，一旁还有个有样学样的小一。
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胖和尚捡起那羊肉串，正要往嘴里送，忽然间听到一句脆泠泠的女声，“真脏。”
说话的是小一。
她有些郁闷地丢下了蟹腿，“不弄了不弄了，我不吃了。”
太讨厌了，剥螃蟹，简直是天底下最讨人厌的事情。
“那就吃别的。”乔允点了小龙虾和大虾，这俩剥起来简单的多。
小一开心的剥起了小龙虾，亲亲热热的往小二嘴里送，仿佛之前说出那两个字的，不是她一般。
小鬼搞事的时候，可比人麻烦的多。
乔允觉得这些祖宗们一个都得罪不起。
她看了眼那胖和尚，玩起了手机。
……
谢大姐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钟了。
没想到，竟然会在客厅看到那个胖和尚。
他坐在那里，额头上满是汗水，一脸痛苦的模样。
谢大姐看的有些心慌，连忙上前喊了一声，“大师，您还好吧？”
没有任何回应。
谢大姐这下是真慌了，这要是万一撑不住，人死了的话，那小姐可不是要背上骂名？
她连忙上楼去喊乔允。
乔允彼时正在睡觉，忽的被喊醒还有些迷糊。
“哦，他贪嘴，吃多了没事，谢姐你去休息就行。”
是这样吗？谢大姐有些不太确定了。
乔允迷迷糊糊的躺下再度睡去。
丝毫没察觉到，小一偷偷地溜了出去。
小一一向不喜欢和尚道士，这些人只会不分由说的超度它们，积攒他们的功德。
乔允是例外。
那个妙空法师，也还好吧。
胖和尚另有所图，小一不喜欢。
不过现在胖和尚倒霉，小一还是很乐意去看热闹的。
只是它没想到，自己刚飘过去，就听到胖和尚低呼一声，“阿韵，原谅我。”
小一愣了下，刚要躲开，整个鬼都被席卷到那狂风骤雨般的记忆之中。
九皇子单名一个凌字。
和六皇子深受皇帝和母妃宠爱不同，即便是一母同胞，因为出生时皇妃难产，九皇子生来就被嫌弃。
六皇子被皇妃亲手抚养带大，而九皇子则是出生起就跟着乳母在那偏僻的庭院里长大，一直以来都不受皇妃和皇帝喜爱。
在这深宫大院中，他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可在其他皇子公主需要玩具时，他又是派上了用场。
小一没想到，身为皇子，日后登基为帝的人，童年竟然是如此的悲催。
它一时间感慨万千。
再去看时，是宫廷设宴。
朝中重臣的家眷赴宴，其中就有程家夫人和小二。
小二从小就长得可爱聪明，最是讨人喜欢。
皇妃有心拉拢程家，跟程夫人玩笑说，要六皇子将来娶小二为王妃。
程夫人惶恐，却还是叩谢皇妃恩泽，君臣父子，哪是她一个小小妇人能拒绝的？
皇妃让公主带着小二出去玩，却不想公主去看热闹，把小二丢在了一旁。
第一次进宫的小二彼时才不过八岁，有些慌张地去找设宴的畅音阁。
却不想宫里庭阁楼台，她迷了路，不小心闯到了偏僻的院落。
那里有一个怪人，正在水缸里泡着。
小二看着那冻得嘴唇乌青的怪人，小声说，“那么冷，不要在冷水里泡着，会受风寒的。”
怪人睁开眼，看了小二一眼，正好有宫人找了过来，“阿韵，可算找到你了，刚才三公主说你跑没影了，怎么来这边来了？”
那漂亮的小姑娘，从他出生到现在，除了乳母以外，第一个关心他的人，被宫人带走了。
九皇子只记住了那个名字，阿韵。
后来，皇妃求的皇帝的旨意，将小二许配给了六皇子。
六皇子不屑一顾，“听说，程家娇女是个木头美人。”
九皇子彼时刚巧路过，看到他的兄长收起那一脸不屑，又是一派礼贤下士的模样。
他冷声一笑。
他有想要娶的姑娘，那个叫阿韵的姑娘。
只是，打听了许久。
九皇子都没有找到那个人。
乳母说，或许是哪家小姐的小名呢？
九皇子觉得很有可能，再去打听。
这次他打听了出来，那个阿韵，是他六哥的未婚妻，就是那个程家娇女。
小一看到了九皇子的种种手段，卑微的像是浮萍一般的不受宠皇子，早已经在他人的欺凌与侮辱中长大成人，甚至有了更多的手段。
他深知，想要娶到阿韵，就只能成为一国之君。
而皇帝钟爱六皇子，他这个儿子并不为其所器重。
如何解决六皇子？
九皇子有的是办法，找人撺掇六皇子造反，然后大义灭亲亲手斩杀兄长。
小一看到了九皇子铁血无情的一面。
“阿韵，并非木头美人。”
手起刀落，六皇子人头落地。
皇帝恼怒，皇妃斥责他是魔鬼，决计不是自己的儿子。
九皇子却只是轻声一笑，浑不在意的离去。
六皇子伏诛，程家阿韵的婚事落在了他的头上。
迎娶自己最是喜爱的姑娘，他难得的露出笑容。
然而这笑容，却又是因为听到陪嫁丫环与小二的话当然无存，“听说六皇子最是和蔼可亲不过，九皇子是个混世魔王。明明是亲兄弟，怎么差别就那么大？”
“别说了，这都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