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卫展走后,杨桉就自己回医院了。他爸妈找他快找疯了,他回来之后他妈抬起手想打他,但一看他苍白憔悴的脸色又颓然地放下手。
“你去哪里了?”他妈妈问道。
“我去找卫展了。”杨桉道。
“卫展呢?”他爸爸问道。
“他跟着他爸妈一起回去了。”杨桉道。
又休息了两天后,杨桉继续回学校读书。
高考的时候,杨桉选择留在北京。他总想着只要两个人都在北京,总会有相见的时候。可没想到北京那么大,他竟然真的再也没有见过卫展。
有一次杨桉搭地铁,在地铁已经启动的时候,他看见门外站着一个人,那个人背着书包,面容乖巧,正是卫展。
地铁速度很快,几秒钟过后外面就是一片漆黑,但是杨桉确定他刚才看见的那个人就是卫展。
到站时,杨桉立刻下车,上了下一列的地铁。他从第一节车厢找到最后一节车厢,可始终没再看见卫展。
事情的转机是在杨桉大二的时候,杨桉有个初中同学叫王天,多年不见,两人本来已经断了联系,但是因为t大s大相隔不远,他有一次路过s大校门时看见了王天。
杨桉初中时和王天关系不错,后来中考上了不同高中才渐渐没了联系,但这不影响二人再见时继续往日友情。
王天请杨桉吃饭,两个闲聊很多,不知怎么话题扯到篮球上面。王天说他是他们篮球队队长,结束话题的时候,王天顺带提了一嘴别人。
他说他们高中篮球队有一个小孩球打得不错,那个小孩叫卫展。
杨桉突然就静止了,筷子落在碗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杨桉非常诚恳地请求王天,“你能把卫展的微信给我吗?”
卫展走后,他的电话号码微信□□一切的联系方式都换了,他就是要杨桉再也找不到他。
杨桉换了个小号加卫展,果然被拒绝了。
杨桉又找王天打听到卫展现在的学校班级,王天一开始不肯给,“你干什么?你这行为有点变态啊?”
杨桉也觉得自己有点变态,王天不肯告诉他他也没办法。他之后再和王天聊天可以用费尽心机形容,他尽量把话题往高中生活往篮球队引,以换来有关卫展的只言片语。
王天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杨桉对卫展非同一般地关注,联想到卫展本人的性取向,他直接问杨桉道:“你是喜欢他吗?你们以前认识是吧?”
杨桉没回答前面那句,回答的是后面那句,“我们小时候邻居,他后来搬走了。”
王天说:“他是gay,我们篮球队都知道,挺狂一小孩。”
杨桉道:“他直接在学校出柜了吗?他交男朋友了?”
王天道:“没有,学校里有女孩给他表白,他直接说自己是gay。”
杨桉道:“那有没有人在学校里欺负他?”
王天像听见什么新鲜事一样,“欺负他?他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你怕我们因为gay的事情歧视他?不会,他舅舅是我们学校校长,本人又很能打,我们不敢歧视他。”
杨桉终于露出些许笑意,“我喜欢他,和他高中谈过恋爱,他转学是因为我,我现在想重新追他。”
王天道:“当时是因为家里不接受?”
杨桉道:“是。”
王天道:“那家里现在接受了吗?”
杨桉道:“没有。”
王天道:“那还纠缠什么?主要问题你都还没解决你还和人家纠缠?追上了迟早也得掰啊。”
杨桉说:“你说得对。”
杨桉回去又和家里出柜,他爸妈自然还是不肯接受,杨桉果断地从家里搬了出来。他这两年帮人修电脑,代打游戏,攒机子攒了点钱。
双方大概僵持了半年,他的父母妥协了,承认自己儿子的确是个同性恋。
王天终于肯把卫展的学校班级告诉杨桉,杨桉当天下午就穿越大半个北京城来到卫展的高中门口。
他远远地站着,等了一个多小时。放学铃响了后,卫展和一帮男生走出校门。
卫展长高了,长胖了。杨桉非常欣慰,他的小疯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好好地长大。
杨桉知道卫展现在高三,不敢打扰他。实在想念不过,杨桉会到高中门口远远地看卫展一眼。
卫展高考志愿报得是t大旁边的s大,也是计算机系,这让杨桉不得不多想。
杨桉在卫展回校填志愿那天去找卫展。他站在十五中门口,看见染了一头黄毛的卫展。
杨桉有点震惊:“染头发了啊?”
卫展道:“关你什么事。”
杨桉接着道:“什么时候染得?”
卫展道:“滚。”
杨桉道:“我和家里出柜了,他们接受了。”
卫展道:“管我什么事。”
杨桉道:“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卫展冰冷道:“我不喜欢你,我不想看见你。”
杨桉道:“能在给我一个机会吗?”
卫展甩开他的手道:“不能。杨桉,这两年我想明白了。我当初和你一起走,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是因为我喜欢自由。就算不是你,换成赵桉,孙桉,段桉也没差,我还是会和他们一起走。”
这句话太狠了,杨桉面色黯然。但他很快又清醒过来,“可是你遇见的就是我,你报s大计算机系也是因为我对吧?”
卫展恼羞成怒道:“你给我滚!再不滚,我揍死你!”
杨桉不滚,果然被揍了。被揍了,他也还是不滚。
卫展贯彻落实自己爱自由的宣言,纹了俩大花臂,开始频繁出入同性恋酒吧,和各种男人接吻,调情。
杨桉只是在他身后默默看着他,不反对不阻止。
有一次卫展喝醉了,抱着垃圾桶吐,倒在街边没人管,杨桉把他带回家。
大概是看在杨桉劳苦功高的份上,卫展赏了他几句话,“你不知道,我爸妈现在看我这样愁死了,我妈还跟我说当初还不如让我和你在一起呢,起码我还能学好点。你说他们何必呢,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反对我们?”
他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你当年为什么不和我走?我不会再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杨桉擦干卫展的眼泪,给卫展换上干净的衣服,抱着卫展睡了一宿。一觉醒来,卫展就不在了,旁边的床铺的温度冰凉,看样子是走了很久。
开学之后,杨桉认识了同校周衡遇及其男友季放,季放刚好也是卫展的室友。
谈恋爱这件事不怕对方不爱你,就怕身边有对比。
没认识周衡遇季放的时候,杨桉没觉得自己有多苦,他知道卫展心里还爱他,所以哪怕现在卫展不肯接受他,一见面就打他骂他,但他依然相信终有一天卫展会再次接受他的感情。
认识了周衡遇季放之后,他才深刻地体会到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人家那才叫谈恋爱啊,你心疼我我心疼你,没事吃个醋,有事开个房。和这俩一对比,杨桉觉得自己是斯德哥尔摩。
可他又没办法,谈恋爱又不是买萝卜,这个萝卜不好就换一个,他就是爱卫展,斯德哥尔摩他也认了。
可能是卫展也看周衡遇和季放太甜蜜了,怀春之心蠢蠢欲动,给杨桉可乘之机。他不打杨桉了,也不骂杨桉了,甚至默认杨桉跟在他身边。
那天杨桉跟着卫展一起进寝室拿外套,杨桉被地上的杂物一绊,眼看就要倒地,卫展伸手抱住了他。
当时的氛围实在太好,杨桉不亲不是人。他顺势吻住了卫展,卫展闭上眼睛,睫毛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