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休,白芷特意到食堂打包了一碗鸡汤去普外找傅西泮。
然而她还没走到普外,先在泌尿科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现在刚过坐诊时间,那人却拿着包、包着头巾在诊室外徘徊,一脸十分着急的神情,却又止步不前。
白芷快步走过去和她打招呼:“林阿姨,你是来找京墨学长……”
她的一声呼唤把林阿姨吓得一哆嗦,连带着手里的病历都散落到了地上。
林阿姨捂着胸口抱怨:“哎哟。你怎么回事呀,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白芷干笑两声,弯腰帮她捡病历。
谁知她刚低头,手还没碰到地上的病历纸,心却先咯噔一声沉了底。
江篱姐现在每周二都会来自己的门诊挂号。
她的病症除了调经,又和不孕有关,所以白芷对她和林京墨之间的事也有一些了解。
可是白芷眼前的那张病历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有问题的一方是京墨学长??
这让她不由得吃了一惊。
白芷借着捡病历的功夫,迅速地扫了一眼病历。
虽然这不是她的专业领域,但粗略的诊断结论,和模糊的b超图,都让这份病历透着怪异。
白芷联想到之前江篱和自己说,京墨学长已经想到了办法让双方长辈不再提这件事。
现在再看到这张病历,她一下就猜出学长想的解决办法。
以前,她只是在病房听患者说过这种粗劣的糊弄。
没想到林京墨用的竟然也是这一招?!
林阿姨看到白芷手里的病历,她慌张地一把夺过,然后羞窘地塞进包里。
白芷宽慰道:“林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而且,江篱姐现在也在挂我的门诊号。”
一听自家儿媳是白芷的病患,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想到白芷刚才眉头微蹙,表情严肃的样子,她又紧张了起来。
林阿姨怯怯地问:“这……还能治得好了吗?”
白芷轻笑一声,拉过林阿姨,带着她往普外的病房走。
“阿姨,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和京墨学长好好聊一聊。”
“这事我和他聊有用吗?这不是应该找你们医生吗?”
“呃……”白芷面露难色,咽了口唾沫,提东西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就……静下心和他聊一聊,可能就会好了吧。”
白芷在妇科最怕的不是难以治愈的病例,而是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庭矛盾。
林阿姨虽然不懂医学,可是她阅人无数,看到白芷欲言又止的神情,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的脸色顿时阴沉了,眼眸里透着隐隐火光。
白芷被吓得不敢说话,唯恐再牵扯出什么不该说的。
到了普外的医生办公室,正好只有林京墨和傅西泮在。
“哟,小芷怎么来了?”林京墨脸上的笑容稍纵即逝,语气随着白芷身后人的出现变得低沉,“妈,你怎么……”
“你问我?我还想问问你!”林阿姨一把将那张病历拍在林京墨的办公桌上,“要不是我今天碰到小芷,你在医院可就麻烦大了知道吗!”
林京墨看到母亲带着病历跑到医院来,他也是满脸的惊讶。
原本他以为只要这样,两边老人就不会再去打扰江篱,自己的母亲也会因为耻于开口不再提起这件事。
白芷垂着的手微微勾起,又晃了几下,示意傅西泮出来。
傅西泮没见过这阵仗,愣了几秒才匆匆跑出办公室。
走的时候,他很贴心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林阿姨顾虑儿子的脸面,就连发脾气时都刻意控制着音量。
林京墨的性子虽温温和和,但母亲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反驳了回去。
傅西泮和白芷像两尊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地立在办公室门口,听着里面的吵闹声。
白芷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看到手里的东西,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
她抬起手,将鸡汤举到傅西泮面前:“昨天谢谢你救我,这个是请你的。你的手……”
“噢。没事了。”
傅西泮接过鸡汤时,还顺带甩了甩自己的手。
白芷看到傅西泮两手手腕的手表都不见了。
她想起他那块老旧的手表,怯怯地问:“你的表都坏了?要不然我买两块新的赔给你吧?”
“不用。一块不值钱,一块其实……”傅西泮深吸一口气,“早就坏了。”
白芷问得小心翼翼:“那块表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傅西泮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晦暗不明的眼眸沾染着酸楚,声音忽然变得喑哑:“嗯。但……其实是一件早该扔,我也想扔的东西。”
早该扔?还想扔?却戴到表带磨损掉漆?
白芷嘟着嘴,心里更加疑惑了,但她不敢再问。
屋内的吵闹声渐大,白芷甚至难得地听见了林京墨拼命克制音量的怒吼。
白芷撇嘴,抬眼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神游的傅西泮。
她打趣道:“傅医生,你这年纪,妈妈是不是也开始催婚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