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死亡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日光温柔,空气里残留着的恼人的冰晶就此完全消散。
鎹鸦在向主公传递花柱阵亡这个消息的同时,也喊了驻扎在附近的后勤部队“隐”。这支大约为十人的隐部队立马赶到了现场。除了将花柱的尸体带回之外,他们还要处理负责被损坏的房屋与受伤的人类。
花柱蝴蝶香奈惠,即使在战斗过程中受了相当严重的伤,但是她没有逃跑,而是与鬼奋战到最后一刻。在太阳光照出之时,鬼放弃战斗逃跑之前,她都有用自己的身躯去保护这附近的居民。
平民无一人身亡。
“她是非常值得敬佩的人。”隐部队中的后藤,今年十九岁的年轻男性,对着残留在世的姊妹深深地鞠了一躬。
后藤做隐已经做了三年了。他十六岁参加最终选拔,却在第一天就因为鬼的可怕而弃权。说实在的,后藤是个无比平凡的人,也没有什么剑术上的才能。因此,呆在后勤部队对于他来说还算是轻松的事情。
虽然每天都要跑来跑去,但是和那些年纪轻轻就奋战在一线杀鬼的剑士(大多数都是孩子)相比,他的工作实在是非常轻松了。
面对后藤的节哀顺变,蝴蝶忍也回以同样的礼节。
花柱的尸体被抬上担架,身上蒙上了一层带有悲哀性质的白布。
后藤和其他人在忙碌的时候,缘一就站在一旁看。
“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的样子。”后藤瞥见站在一边,看上去有些呆呆愣愣的小男孩,心中隐隐生出一股熟悉之意来。
总感觉在哪里曾经见过面。
缘一也见过后藤。
在三年之前,主公产屋敷耀哉召见他的时候,他在根据地见过对方。当时正是柱合会议召开的春季,作为某一事件当事人的后藤心惊胆战地做了发言后,揣着自己断掉的手去了蝴蝶屋。
缘一就是在附近遇见对方的。
只不过是打了个照面罢了,亏对方到现在还想得起来……
当时的主公,对缘一说了很多话。
缘一是脑内空空如也,有很多东西都潜藏在黑暗的大脑内部、无法想起来的木楞的小孩。
主公很耐心地关照了缘一。
“不要担忧……失去的记忆迟早会回来的。某一天所遇到的细小的事件,都会让你回想起那些尚未想起或是已经被遗忘了的记忆。”
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主公有着格外温和的嗓音,暖洋洋的,像是太阳……又有着令人心动的弦音。
“你要相信,人的内心有着很强大的动力。迟早,他都会催动着你前进。”
……
人的内心非常强大。
缘一对着后藤点了点头,注视着一行人带着花柱的尸体远去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最终选拔还有半天多才结束。
它于晚上开始,又在夜里结束。
见证了一场生离死别的缘一的心情变得非常低落。
虽然脸上看不太出来,但是心情沉重,心脏坠落到谷底。
在同一时间,绝对有很多人也承受着这样的苦难。
这种苦难究竟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呢?
……耀哉说是鬼舞辻无惨死掉的那一天,就结束了。
鬼舞辻无惨。
想起这个名字,缘一的头脑就会发痛。每次听说这个名字或者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脑子里都好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有一千根针在搅动他的大脑。
痛苦。
与痛苦相伴而来的则是愤怒。
愤怒和悲伤相继而来。
气死他了。
气死他了。
缘一有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可是无法付诸于行动。
他尚未确定自己存在的意义与“鬼舞辻无惨”有关。
也许在与对方相见那一天,他大概就会明白他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不是这个了吧?
……
缘一前往最终选拔所在的藤袭山。刚到半山腰,他就看见紫藤花漫山遍野地开着。绿色的枝蔓与紫色的花朵交织在一起,浓烈的香味刺-激得他想要打喷嚏。
虽然不是很害怕这个,但是鼻子真的不舒服。
缘一捂着自己的鼻子,到了山顶的平坡上。
作为主考官的耀哉的一对儿女,产屋敷辉利哉与产屋敷雏衣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第一名已经出现在大门口。
那是一名樱粉色头发的女孩。相当可爱,而且可爱的过分了。
对方弯着腰,正拿双手捧着脸,脸上一片红晕,看上去非常害羞的样子。
但是她之前明明有在杀鬼啊……
也许是很赶时间吧,对方在挑选完打造日轮刀的矿石以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第二个出来的人生小芭内。
过了半天,到选拔时间结束之后,就不在有人出来了。
“今年只有两位剑士。”
“我去把这件事情报告给父亲大人。”
不过四岁的产屋敷辉利哉,和年长几岁的产屋敷雏衣,有着各自的安排。
小芭内出来的时候累的不成样子,就差没瘫倒在地上了。
缘一走过去,把地搀扶住了。
小芭内好不容易抬起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