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离世之后,炼狱槙寿郎整个人都大变样了。原来那个十分可靠的大哥突然之间自暴自弃,天天没事喝酒有事喝酒,穿得邋里邋遢,衣服堆满一个竹筐他都不会去洗一洗。
而且脾气也显然易见地变差了。
“我说了多少次,你这种无才能的根本就不是被上天眷顾的人去做柱一点意义也没有,你迟早都会死在鬼的手下。”
面对自己优异的,明明成为了柱的长子,他却说出了这样难听的话。
三个人成为柱的喜悦,根本就没能传达到对方耳中就已经完全被压在那悲痛的情绪下面了。
炼狱槙寿郎在骂完长子后,背对着对方喝起酒来。
杏寿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说了句,“那么我就出发两人,父亲。”成为柱之后,他立马要赶到上任炎柱的管辖区去。
听到这话的炼狱槙寿郎狠狠地摔下酒葫芦,把这个当作是驱赶人的信号。
杏寿郎关好了门,看见了垂着眼睛,拿着扫帚的弟弟。
“哥哥,父亲有没有很高兴?”
千寿郎指的是杏寿郎成为了柱这一回事。
虽然很想告诉弟弟他和父亲都很好,但是不可以因此而撒谎。
“说实话,父亲并没有很高兴!”杏寿郎的气势还是很足,“但是这并没有关系,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我既然选择了它,那么我就会一直走下去,永不后悔。”
千寿郎,这个家中最为年幼的,突然之间失去了严厉的母亲,就连可靠的父亲也消失不见的孩子,脸上流露出悲伤的表情来。
杏寿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不要害怕,你还有哥哥我。”
他们两个是兄弟,是可以互相扶持长大的兄弟。
就像小芭内和缘一一样。
***
“我想去红花夜家住一段时间。”缘一在就寝前,对着正伏案写字的小芭内说。
小芭内皱紧了眉头。说实话,他对那个男人的感观不是很好……
“能告诉我,你们两个的关系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亲近吗?我实在是不放心……”
哥哥担心弟弟,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无论是外表多么严厉甚至可憎的哥哥,心中都有一块柔软的对弟弟妹妹们的净土。
缘一跪在床榻上,白色的寝衣和红的发黑的发尾卷在一起。
“如果要说的话,这得从十七年前说起。”
“……别告诉我你在婴儿时期就认识他了,我不相信。”小芭内觉得这个实在是太离谱了些,究竟说什么要将时间线提到十七年之前啊。
“也不是这个意思。”缘一斟酌着那个说法。
他想起小芭内之间想问他的那些问题。
“和日之呼吸,这件羽织,这把刀,那个装着笛子的花布袋有关。。”
“你真的想听吗?那是一个格外漫长,又鬼神般奇异又无趣的故事……”
小芭内精神一震。刚才那一瞬间,他总感觉缘一变得不像是缘一了,他在那刻变成了另外一个物种,一个虚无缥缈的无法去形容的物种……
好奇怪。
小芭内放下手里的纸和笔,“我在,我听,你说吧。”
假设真的要从十七年前去讲那回事的话,一定是个讲上一整个晚上都讲不完的长故事。而且,他总觉得有些东西不能如此轻易地告知对方。
缘一认为,这样子会给小芭内带来很大的负担。
他挑了几个重点,勉勉强强地将这条时间线里发生的东西捋了一遍。
小芭内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先是坐在椅子上愣坐着,后来又握紧了边上的笔。然后,他才离开写作的桌子,坐到榻榻米上来。
“他万一在骗你呢?”
紫藤红花夜说,缘一是日轮的转世。
“大人们总是满口谎言,他还是个对死去的妻子没有什么怀念的冷酷男人。他会对你说谎的……”
“缘一,你太天真了,你会被人骗的。”
小芭内真的很担心。
他是在家族的亡魂的辱骂下长大的,他已经看够了那些虚伪的面孔了。但是缘一不一样……他好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他看上去就像个没有了解过外界的残酷的稚子。
他绝对会被骗的。
“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总是忽略你,你才会和那个人联系变多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呢?”小芭内已经把紫藤红花夜定义为阴险的坏人了,他相当自责地问道。
“对不起……虽然我有想像杏寿郎照顾千寿郎一样照顾你,但是我实在是力不从心……可能,真的只有炼狱先生曾说的蒙受上天选择的人才能在保护他人的同时给予他人温柔的照料吧。”
缘一:“……”
“并不是这个样子的。”缘一觉得小芭内不可以那样子看待自己,“你已经做的够多了,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我选择相信他……也请你相信我。”
“与对方接触的时间越多,我想起了更多的有关「紫藤日轮」以及不知道何时何人的记忆。我想,转世重生这种事情一定是存在的吧,也许我上辈子是紫藤日轮,上上辈子又或许是别的人。”
“寻求记忆是一件漫长而苦涩的事情。但是,你知道吗?”
缘一伸出手,手指微微向里面蜷曲,指向心口。
“一直以来,这里都像是空掉的箱子。但是这几年,它已经开始渐渐地被填充了。”
“总有一天,那里一定会被填满的吧。”
“这样子的过程,让我感觉非常充实。”
因为他是缘一,过去被无措与迷茫所困。因此,他才会感觉现在的生活是如此充实。
小芭内哑口无言。
缘一他从来没有和自己讲过这么多话。
像这样子的谈话在他们之间也是头一次。
小芭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