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外望去,就见喜婆扶着萧霜慢慢的走了过来,新娘子身着大红礼服,头盖盖头,手上攥着宝瓶,走的很慢,但很稳当。
纪衡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朝门外大步走去了。
喜婆瞧见了,笑嘻嘻的拿过了红绸,低声在萧霜耳边道:“新郎官来接您了!”
萧霜心里一紧,她虽然盖着盖头看不见,但也听见了脚步声。没一会儿,她低着头从盖头底下就见到一双赤金边黑靴停在了面前。
纪衡朝她伸出手,萧霜没有任何犹豫,稳稳的握了上去。那双手温暖又干燥,手心因为常年征战有一层薄茧,让人感到安心,她自己的手心微微冒汗,透露出新娘子的娇羞。
喜婆攥着红绸,愣了一瞬,但看见两位新人牢牢牵着手,也笑着将那红绸放在了一边。
一对儿新人跨过了门,对着高堂上坐着的老太太和萧琛拜别。
老太太也抚了抚泪,嘱咐了几句,萧琛心中自然也不好受,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一朝出阁,伤感之心肯定是有的。
但总归是喜事,娘家人难过归难过,也是开开心心的将新娘子送上了花轿。出门后就由萧睿背着她,纪衡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手。
“三妹妹别怕,往后若受了委屈,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家。”萧睿小声道。
萧霜应了一声,眼泪也落在了他的背上。
“起轿——”
萧霜坐进了轿子,这迎亲的队伍才终于是起了。
武成王府显然早就做好了迎亲的准备,早早的,市井便开出一条无人通行的大道,百姓们一早都凑了上来,巴不得挤到前面去占个好位置,看看这场盛大的婚礼。
远远地,一整队火红的人影渐渐清晰,每个人脸上眼睛里都是一派喜庆之色。百姓翘首踮足,簇拥观望着。
队伍前方正中,一匹高壮白驹的上的英俊男子。吸引了所有少女的目光,亲王红袍蟒纹礼服,玉冠将男子乌发整整齐齐束在头顶,棱角分明又俊朗的五官,一双不怒自威的凤眸一面叫人不敢直视一面叫人忍不住窥视。
少女面浮桃花,又忍不住踮起脚去看,多多少少都羡慕着后面那辆花轿里的女子。
此刻萧霜坐在轿内,早上的紧张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和幸福,她很像掀起盖头偷偷看一看,但忍住了,这样的日子她还是不想出一点错。
十里红妆,四角缀着雪白珍珠的火红凤锦流苏轿,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从萧府一路出发,响彻了整个京城,饶了硕大的一个圈,又稳稳的停在了武成王府。
这样空前又盛大的婚礼,饶是在赤周后来的十五年里,都无人能超越,这是后话。
轿子落了,萧霜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萧府的一些人又到了王府跟前,萧霜默默的笑了笑,就在自家隔壁成亲的感觉,还挺奇怪的。帘子被掀开,萧霜立马坐在端正,这下子塞到她手上的,便是拜天地用的红绸了。
她稳稳的抓住,被人牵着下了轿。红绸的那一端是王爷,这种认知又让她心跳快乐几分。
王府早就披红挂彩,福全笑着在前面带路,一对新人终于是进了大堂。
孝德帝的身份不宜出现,但李太妃被接了出来,以主婚之事。
“一拜天地——”
萧霜和纪衡一人牵着红绸的一段,转过身去,对着天地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李太妃虽是主婚,但身份还不足是武成王的高堂,先帝和太后都已崩逝,萧霜和纪衡便依旧对着皇宫方向拜了一拜。
“夫妻对拜——”
萧霜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活了两世,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嫁人,正儿八经的行夫妻对拜礼,一时间百感交集,低头对拜的时候,忍不住,落了一滴泪。
眼泪滴在了绣鞋缎面,纪衡恰巧看见,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她为何哭了?可是礼仪繁琐有所不适?
面上没有显的抬起了头,礼成。
“送入洞房——”
今日来参加婚礼的女眷不多,且也无人敢去闹武成王的洞房,只是都跟着去想瞧瞧新娘子罢了。
萧霜稳稳的坐在了喜床上,紧张和羞涩让她不安,但瞧着还是端庄大方的样子。
喜婆在一旁端着喜杆,笑道:“王爷,请掀盖头。”
纪衡垂眸,看了看那盘中的喜杆如意,又瞧了瞧眼前他无数个夜晚梦见的姑娘,终于稳稳的接过,掀了她的盖头。
萧霜小手攥紧,盖头被掀起的那一瞬间,垂下了眸。
一张面若芙蕖桃花般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新郎官看得呆了,屋内其余的女眷也呆了。还是喜婆笑着反应过来:“新娘子太美,新郎都瞧呆了。”屋内其余的人才跟着笑了起来。
萧霜垂着眸,莹白的耳垂也染上了淡淡的一层粉,接下来,便是饮合卺酒。
女官端上早就准备好的合卺杯,用红线串联的两个玉葫芦瓢,上下一体,纪衡拿了上面的,萧霜连忙接过下面的,女官笑着上前倒酒,酒很香,却好像是果酒,萧霜心中疑惑,但还是面红如霞的缓缓饮了下去。
纪衡看她,却只见她长睫扑闪,红润的小脸带着羞意,两人靠的近了,还能闻见她身上的香。
饮完合卺酒,新娘这边没什么事了,纪衡还要出去招待宾客,屋内看热闹的也差不多散了,他这才开口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