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面前的红盖头被秤杆挑开,孙初云的掌心沁出手汗。
毕竟只是强装出的镇定,此时光线入眼,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心也开始狂跳不止,仿佛要跳出了她的胸膛般。
她抬头往旁边看去,一身大红婚服映入眼帘,那上面龙凤呈祥的图案在跳跃的烛光下明明灭灭。
再往上,就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冷峻脸庞。
可是此时,不知是不是红色礼服的掩映,那本该棱角分明的线条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叫人心下的畏惧稍散。
那双原该摄人的鹰眼,此时却流淌着温润善意,叫人捉摸不定主人的心思。
但是孙初云却没有因此放下戒备。
看着对面的人仿佛要有所动作,孙初云顿时一慌,忙喝止道:
“你不要过来!”
陆屿看着炸毛的新婚妻子,心底略无奈。
“你不要紧张,我只是看着你的凤冠沉重,想为你摘下来。”
看着孙初云不为所动,陆屿也就随她,反而转身往一旁的桌子边走去。
孙初云看见那人离开了一点,心下稍安,但手里的剪刀却依然紧握。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明明心里已然对穆公子不抱希望,但是强制的婚姻使她反感,没有感情的房事是她容忍不了的,她知道自己的思想有些离经叛道,但她就是不甘,是以她死命地咬着嘴唇,目光紧紧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不敢松懈。
陆屿走到桌边,找了个椅子坐下,又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微微抿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孙初云,一本正经道:
“其实初云小姐大可不必对我如此防备,实话和你说,我之所以娶你只是为了安我母亲的心,若初云小姐不愿,我不会碰你。”
陆屿又不是原身,对孙初云虽然印象不错,但毕竟没有一见钟情。
而且叫他一个现代文明世界的灵魂对一个无辜女孩实施婚内强/奸,他也下不了手啊!
看着孙初云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陆屿又说道:
“初云小姐对我的话不必怀疑,我一向言出必行,此次未经你同意就上门提亲是我没考虑周全,但是木已成舟,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我,我会尽力满足,这段时间我就住在隔壁。我母亲平时不住这栋楼,你可以放心。”
好吧,说再多,估计孙初云一下子也放不下戒备。
陆屿想,慢慢来吧,谁叫原身给了她一个逼迫良家妇女的形象呢?
说起来,怕是孙初云的父母为了权势利益出卖了女儿,但是孙初云却误会是原身逼迫于她,哎,真是误会大了。
“那初云小姐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陆屿就利落地起身走了,还是留她一个人吧,自己在这里,她手心的剪刀都要被她捏断了!
陆屿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人这么防色狼一般防着,心里的感觉一言难尽啊……
孙初云本以为那人只是为了让她放下防备故意说些假话胡弄她,毕竟婚都结了,哪有人会放着便宜不占?
可是没想到他就这样走了!
孙初云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人再次回来,终于捏着剪刀,轻轻地起身,走到门边,凑近门框听外面的动静。
夜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响动。
她反手锁住了门,此时才大大松了一口气。也许那人也没自己想的那样蛮不讲理。
心里的石头放下后,忽然饥饿感就传来。
孙初云看着旁边桌子上的糕点茶水,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既然没危险了,那自己吃点吧,一边想,孙初云一边就吃了起来。
要知道从早上到半夜,自己都没吃过一点东西,真是饿死她了!
没了死志的孙初云忽然发现,如果那人不强迫她的话,也许在将军府住着也不是很难熬的事情。
你看将军府的厨子厨艺多好啊,这水晶饼竟比广仁斋的还好吃!
金面银帮,起皮掉酥,一口下去,那微微的甜味渗进齿缝,软糯的口感带着沁凉又齿颊留香。
还有这梅花糕,皮酥而不散,馅绵而不柴,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让人口舌生津。
这茶也是从来没喝过的甘甜清爽,盈着淡淡的茶香,不知道是用什么泡的。
等孙初云吃饱喝足,累了一天感觉疲惫阵阵袭来,她胡乱的拆了头上的发冠,又脱了沉重的喜服,终于忍不住困意倒在床里。
等次日被敲门声惊醒,她才惊觉自己竟然睡的如此沉。
她暗暗唾弃自己的心大,默默告诫自己要时时小心谨慎,不然惹了那人,万一他反悔怎么办?
孙初云迅速的起身,想着昨天那人进来前丫鬟说的为她置办的衣服都放在联通的隔壁间,她随手掀开用来隔断房间的布帘。
这一看又吃了一惊。
这两架子的衣服都是为她准备的吗?
这左边架子上都是锦衣坊今年的新款吧,那条浅蓝色镶着碎花的裙子她在展示橱里见过,心仪已久却因为它昂贵的价格望而却步。
如今,和它一系列的裙子就这样随便的放在在属于她的房间,任她挑选。
右边一个架子上也全是设计新颖又大方,颜色偏淡雅的各色说不出的好看而且一看就非常名贵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