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善忙着打点行装,一向不出院门。一直到了月底这一天,乃是武善的祖母武老夫人过寿的日子,武善才请示了长辈,带着素爱凑热闹的之韵之菂一同过府赴宴。
过寿的武老夫人贺氏,育有一子一女,长子武秉钧,次女武秉陶,另还有一庶子武秉宽。
亲子武秉钧,也即武善的父亲,是个难得的读书的苗子,因此而得了蓟州总兵、定北侯徐家的扶持,一路算得上是仕途顺遂。只是平日里,武老夫人便难免只能靠着庶子奉养。这不,连七十大寿儿子都回不来,寿礼都是托妹妹捎回来的。
小女儿武秉陶,嫁的是威武将军府二房嫡子黄望山。乃是个管家掌事儿的能人,武善来之前就打定了主意,要和这位秉陶姑姑好好儿套套近乎,以图日后。
从前武善性格独,不撒娇不粘人,自然不招人疼。但连亲带故的毕竟不同,她往上凑,武秉陶自然就喜欢,搂着她问东问西。连素来老实寡言的大伯父秉宽见了,也打趣道:“善姐儿瞧着活泼了不少啊,怎么,有什么好事儿吗?”
武老夫人听了,接话道:“要见到老子娘了,怨不得她活泛,这才有点孩子样儿了。”
秉陶姑姑听了也带着笑抚了抚坐在身旁吃糕的武善的发髻,笑问道:“是使人来接你呢,还是你舅家送你去呢?你要是已经收拾得差不离儿了,不若此番就陪姑姑同行算了,纵你家里还不得住人,你乐陵姐姐出阁后还不及收拾屋子呢,东西都是现成的。”
之菂一听,忙在一边儿挤眉弄眼,武善嫌他太过明显,便调过身子来背对着他,对武秉陶回答道:“有劳姑姑好意,只是,与二舅母原已说定的,此时要变,又不知生出多少繁琐来,两边叨扰,也是不美。唯有进京后,武善再上门打扰姑姑了。”
武秉陶早已看见之菂使眼色,与武老夫人对视一眼,含笑应了。
李之韵与武家二房的武靓一见如故,两人凑在一处嘀嘀咕咕。只是武靓这丫头有些小家子气,说不了两句,就耍心眼儿哄得之韵摘下了头上的簪花送给她。
是朵玉片拼的芙蓉花,十分精美,武善多看了两眼,之韵就玩笑道:“表姐喜欢,我再送表姐一支儿?”
武善笑道:“并非喜欢,只是我瞧着仿佛是去岁大舅母得的赏赐,恐怕是上了册的,正疑惑你怎么随便送人。”
之韵闻言也面露为难起来,武靓见状脸上挂不住,摘下来掷在桌子上,赌气道:“什么稀罕,谁没有啊?”
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寸,花瓣磕在盘沿儿上,登时碎了两片。刚刚才说是宫里赏的,武靓吓坏了,忙看向武善,求助道:“堂姐,我不是故意的!”
武善见长辈们听见她大嚷也都看了过来,无奈地忙安慰道:“没事没事,你先别急。这是绞铜丝的,只要找到相似的玉片,使手巧的匠人修一修就是了。”
说完还摘下自己头上的玉石闹蛾送给她玩,这才把人哄好,白折腾一通,颇有些狼狈。
被李之韵好嘲笑了一场,回去还学给自己的母亲孙氏,孙夫人便责她道:“全为你行动不妨头,你善表姐才替你操心描补,你也该学着处事,寻个由头,把这损失补给你表姐才是。”
之韵边和丫环抓子儿玩,边满不在乎道:“我的东西她都不喜欢,再说吧。”
李之韵偏爱小小巧巧,七零八碎的带上一头,武善没她那耐心,最小的首饰也有半个手掌大,带一个两个就能出门,故而有此一说。
孙氏无法儿,只能使人去开自己的私库,亲自挑选了一支荷叶簪,碧玉雕的荷叶,上面缀着白玛瑙珠充露水,珍珠的流苏吊着个实金的蜻蜓,最精巧的就是蜻蜓薄薄的翅膀,风一吹,直跟着颤动,工艺都在这上面了,孙夫人若佩,则未免有些轻浮了,送给小姑娘正合适。
一回头,看李之韵还在那儿傻玩,所谓抓子儿,就是往空中抛一个石子,再迅速抓起桌上的数个石子然后手一翻,正好接住空中落下的那一个,李之韵爱玩又没那个本事,掉得噼里啪啦的,惹人烦。
孙氏气得把她扯起来,把簪盒往她怀里一塞,推着人出门了。
事后不免忧心忡忡地与宝庆商量,说想给李之韵请个先生来,不求她读进书去,单为磨磨她的性子。
李之韵知道后自然是大呼小叫着不愿意,武善闻听此事却大大动了心思,寻了契机求着宝庆长公主也给她请一个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