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庭芳听问这个,答得十分爽快,笃定道:“没有,几位表妹不必担心,文先生与郡主都是十分宽和的人。尤其是郡主,慈以待人,忧人之忧,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儿来。你们只管去玩乐就是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唯独就是,郡主身边的人,一位女官名唤珍珠,那是慈宁宫先太皇太后所赐,身份非比寻常,你们若见了,必得称一声‘姑姑’才是;另一位李妈妈,与郡主情谊甚笃,连郡主行动略有不妥时,都受她的管,这两位你们注意着些也就是了。”
武贞忙道:“我们曾见过一位叫红珠的姐姐。”
蒋庭芳一听知道此人,点头道:“对,如今郡主身边得用的,一个方珠,一个就是你们说的红珠。没事儿的,仆似主人形,几位姐姐也都好相处得很。”
表兄妹间又闲谈几句,李夫人那里就派人来请了。
等蒋庭芳告辞时,她们姐妹也都各自散开了。
武淑到了年纪,高姨娘近些日子以来没少在她面前念叨,今儿来了位表兄,料想回去后高姨娘必也缺不了问东问西的,武淑有心想躲着她,便使了个心眼儿,随着武善、武静一同混回了芷蘅院,歇在了武静房里。
待总算剩下武善一个人了,她忍不住又想起白天时说的英国公府那事儿。
说起来,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说的顶对,一来上辈子没有所谓徐文如待选太子侧妃的事儿,但更重要的是,戚夫人的手段压制住张玉霖夫妇那是绰绰有余,故而武善只闻其名,一直也没见过张裕洲的这对儿亲生父母。
谁知如今徐夫人面嫩心善,竟被他们寻到了京城来大闹一通败坏名声。
不用想也知道,他两人能被人挑唆着大闹徐府,要么,是轻易被人哄骗没脑子的糊涂人,要么,是能够被人收买心术不正的小人。
随便哪一种,再遇上张裕洲那个一肚子理想化的礼义道德的天真人,只怕有的热闹了。
武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想着想着竟有些幸灾乐祸······
——她不恨张裕洲心软,心软总好过心硬。没有后面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的时候,她看重的也正是他的心软。后来虽说吃了亏,但她不能只要求张裕洲对自己心软,对别人都心如铁石吧?那除非把这人一劈两半儿。
她恨的是自己太傻,什么事都一肩扛了,掏心挖肺地对人家,到最后吃力不讨好,把自己填里面儿了。
正好,如今倒让他自己来碰一碰这两个泥腿子,见识见识,看是什么滋味。
且又不一样,这是他的生身父母,别说对付了,供着敬着都不够呢。也让他大义凛然的张世子,尝尝这吐不出咽不下的滋味吧。
何况,另一面说,武善其实也后悔当初自己做的太不留余地了——若不是她闹得过了火,陈丹也没有那个胆子敢浑水摸鱼,使了个一箭三雕的计谋,害死了张胜明。那到底是一条人命,还是个孩子,怎么不让人扼腕。武善在庄子上也替他念了半年的经,可心里那关还是过不去。
她也想看看,张裕洲会不会做的比她要好,会不会,当初有更好的选择······
辗转反侧,翻腾了半晚上才囫囵睡下了。
第二日顶着两个大青眼窝子去给李夫人请安,李夫人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她便只说是琢磨画画的事儿呢。
李夫人万事不上心,实在理解不了,瞎出主意说实在不行就让人上街上买一幅去,武善一想也是,总能参考参考,就吩咐了人满大街找画儿去了。
武淑鬼头鬼脑的,出来了以后悄悄问她是不是真是为了画。
她呼拉了一把武淑的脑袋,指着都凑过来的三个人没好气儿道:“不是!都是你们兴的主意,非要让我拉弓。我胳膊疼了半晚上,这才睡得晚了。”
三人一听忙都殷勤地上来替她揉肩捏背的,嘻嘻哈哈间,几个姐妹又混过了一日。
买画的下人不懂,都胡买瞎选,见了有鱼的就买,买回来的没几幅是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