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宴席的最后一位客人姗姗来迟,为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尽管衣衫都是上好的料子,也佩戴了钗环收拾,可是并无先前两桌贵妇那般锦缎华服、珠光宝气的排场,怎么看都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富太太。
最为奇怪的是,贵妇未请其他宾客,一人独享整桌宴席。
难道眼前这位是贵妇圈中扫地僧一般低调的神级人物吗?
她如果出生在现代,会不会是挎着菜篮子抢购黄金的型性土豪大妈?
土豪鲜肉都惊呆了“唐朝有钱人这么豪横吗?老阿姨的败家段位更胜我一筹!”
城中灾民吃不饱穿不暖,而神秘贵妇却大肆铺张独享美食,真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奈何入门即为客,景栗总得周到招呼,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可是为了凤临阁的长远发展着想,这桌宴席依旧得免费招待。
再次确认无其他宾客之后,伙计开始上菜,景栗担任美食诗词解说。
神秘贵妇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处处透着诡异,她对饭菜的兴趣并不大,只是挑了几样略略尝几口,心思根本不在吃上,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女老板。
景栗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幸亏诗词之前已经读过两遍,不然非得因为别扭而卡壳不可。
神秘贵妇打断了她的话语,说道“我对诗词没什么兴趣,不如聊聊天。”
景栗只得暂停数词秀,硬着头皮和贵妇展开尬聊。
严格来讲,她们之间的交流压根儿不能算是聊。
聊是双方平等的沟通,你一言我一语,有来有往。
可是此时的场面却并非如此,景栗的提问都石沉大海,神秘贵妇连姓氏都不愿透露,只是一个劲儿地强势发问,唇齿利如刀刃,炮火比之前两桌富太太加起来都更猛烈。
问题毫无新意,除了八卦还是八卦,不厌其烦地变换各种角度,没完没了地探问和李正德有关的种种流言蜚语。
眼前人仿佛是八卦幻化的妖怪,景栗相当极其特别不愿伺候,如果是真实的她,早就甩袖子走人了,连句再见都懒得多说,反正她也不想和这样的人再见面。
可是,她现在的身份是凤临阁老板,肩负着沉甸甸的重担,不管是多么难缠烦人的顾客,她都得笑脸相待,唯有默默心中含泪叹一句——
客人虐我千万遍,我待客人如初恋。
这就是专业的服务精神。
经此一遭,她深刻地意识到,在现实生活中,即便成为总裁,也很难霸道,顶多能在属下面前耍耍威风,面对金主爸爸的时候照样还得装孙子,电视剧里的假大空高大上百分之九十都是纯扯淡。
忽而,她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拍掌声,回头一看,竟是渣男本渣德郡王。
景栗怔了几秒后才行礼,脑中接连飘过多个疑问,如弹幕一般——
李正德怎么会来?
难不成他和这位神秘贵妇相识吗?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王敬和其他伙计都一言不发…
也不能怪他们不吭声,景栗定睛一看,才发现郡王所带的侍卫都高抬拿剑的手,挡在凤临阁伙计们的胸前,虽然兵刃未出鞘,可是颇有震慑力。
这阵仗到底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要干架吗?
李正德的眼中并无杀气,背着手走上前,吩咐道“周奶娘,如实向我母亲回禀此事即可。”
神秘贵妇已然起身,行礼领命而去。
景栗这才明白,原来那位客人不是什么贵妇,而是德郡王府的奶娘。